不管怎樣，這的確是開門做生意的民宿。
邢牙趕緊走過去，領著這少年進來了：“有人有人，請進來吧。”
他帶著少年進了一樓，給倒了一杯白開水。
想了一會兒，邢牙問：“請問，你有身份證嗎？”
這小伙子看上去才初高中的年齡，雖然民宿寬松，但也不能隨便放人入住。
“有，我十六歲了，兩個月前辦的身份證。”少年答。
“哦，那就可以。”邢牙點點頭。
“請……請問多少錢一晚？”少年問，同時不停地環顧四周，似乎在擔心什么。
“八十。”民宿的小冊子上寫了，邢牙還是很熟悉業務的，這家民宿最貴的房間也才三百一晚上，就三樓那間。
“好，我住一晚。”少年明顯松了口氣。
邢牙點點頭：“那好，請把身份證給我，登個記。”
“哦，好……”
少年從書包里翻出了身份證，遞給邢牙。
邢牙剛想打開登記簿，想了想，不對。
前臺的那臺舊電腦應該才是干這活兒的。
這三天他倒是開過這臺機器，雖然勉強還能運行，但也就搜索個網頁，看個電影，登記個住戶了，打游戲想都別想。
打開登記系統，這東西是連接到警察系統里的，估計林默他們也能直接查到。
看了一眼這少年的名字……
于……曉……光，嗯，果然是十六歲，看來是高中生啊？
邢牙一邊登記，一邊閑聊般地問了一句：“同學，你是附近的學生吧？”
“嗯……我是時城三中，高一的學生。”
“那你們還沒放假吧？”邢牙好奇地問，“怎么來住民宿了？忘帶鑰匙，爸媽也不在家嗎？”
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后猛地搖頭：“沒、沒什么……”
“我就是……就是今晚不想回家住。”
邢牙敲鍵盤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他半個身子靠在前臺，看著于曉峰光，說：“那，對不起，如果不說清楚的話，我不能幫你辦理入住。”
于曉光頓時急了，立刻站起來大喊：“那你把身份證還我，我去其他地方住！”
邢牙一挑眉：“那可不行，萬一你是偷了爸媽的東西怕挨打，想在外面躲一晚怎么辦？我看還是給警察打電話，讓他們聯系你爸媽，來這里把你接回家吧。”
“不！不要！”
“不可以！”
于曉光頓時渾身發抖，幾乎是尖叫道。
果然不對勁……邢牙若有所思。
“那你就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你明天還要上課，今天卻不回家，在外面住民宿？”邢牙的語氣放緩了些，低聲問道。
于曉光一屁股又坐下，臉色更白了。
他沉默了很久，手指無意識地摸索著水杯，終于……開口了。
“我……我只是在玩游戲。”
“游戲？”邢牙好奇地問。
“嗯……一個接龍游戲。”
于曉光一開口，仿佛就沒了顧忌，或者說，他似乎早就想找人傾訴了：“一開始，我在學校的鞋柜里撿到一封信，上面寫著，要不要玩一個接龍游戲。”
“我以為，是其他同學的惡作劇，就回了一個好，把信留在鞋柜里沒管了。”
“可放學的時候，信封又變完整了，上面寫著一句新的話……今晚八點，你會撿到一百元。”
說到這里，于曉光的臉上盡是懊惱與恐懼：“我不該跟它玩的……”
“你撿到了？”邢牙問。
于曉光點頭：“嗯。”
“可能是為了故意整你，在路上放的一百元等你去撿。”邢牙雖然知道沒這么簡單，但眼下也只能這么說，他能看出來，這高中男生快被恐懼壓塌了。
“可是……我是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找到的一百塊！”于曉光抬頭，紅著眼睛看著邢牙。
“第二天早上，我打開學校的鞋柜，里面又是一封信，上面寫著——該你了，不能低于一百元。”
于曉光渾身發抖：“我想著，反正是隨便寫，既然他寫我能撿到一百元，那我就寫你能撿到一千元。”
“下……下午放學的時候，我打開鞋柜，里面的信里寫著——你能撿到一萬元。”
“我當時心跳加速，激動地跑回去家，在枕頭下面翻找……”于曉光嘴唇發白地盯著邢牙，“我真的找到了，枕頭下面有一萬元。”
邢牙已經完全知道，這事兒絕對不正常了。
于曉光也是一樣的，作為一個剛上高一的學生，枕頭下面找到一百塊也許還能勉強說服自己是意外，但枕頭下面出現一萬塊，他明顯已經嚇到了。
更詭異的事，發生在第二天一早。
于曉光再次去到學校，他已經不太敢打開自己的鞋柜了，然而……鞋柜里再次滑出了一封信。
他哆哆嗦嗦地打開，上面寫著：“該你了，不能低于一萬元。”
“這次我沒寫任何東西。”于曉光咽了一口唾沫，但滿臉的恐懼已經告訴了邢牙答案。
“可……可是，那天整整一天，我無論是看黑板，還是看書，看天空，甚至是看同學的臉……上面都寫著同樣的一句話！”
于曉光有些歇斯底里：“該你了，不能低于一萬元！”
“我很害怕，我不敢不寫，也不敢亂寫……所以，我在上面寫了……我把錢還你，不玩了可不可以？”
“那……那天晚上。”
于曉光帶著哭腔，終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我看見……我爸，我媽的臉……全都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上面還是那行字！”
“老板，我沒瘋！我不敢回去了……求求你讓我在這里住一晚吧，求你了……”
于曉光涕泗橫流，害怕得全身都在發抖。
但邢牙卻發現，他在撒謊。
“那天晚上？”邢牙盯著于曉光，“也就是說，你現在還在進行這個游戲，但已經不是一萬塊錢那個階段了，你到底和它玩了多少個回合，玩到哪種程度了？”
于曉光渾身一顫，他忽然發現，這位老板的眼睛，似乎有些恐怖，瞳孔太黑了……一點光都沒有。
“我……我今天下午放學前，寫的是……你會獲得一只手。”
邢牙慢慢瞪大了眼睛。
什么東西？
這是怎么從錢發展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