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牙回到了萬福民宿。
他站在門前,抬頭看著這座爬滿風車茉莉的三層小樓,心情復雜。
從昨晚到現在,短短一天時間,他的世界觀被徹底顛覆。
鬼是存在的。
被詛咒纏身的人,也是存在的。
而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這家民宿的管理人。
他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走進前廳。
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灰塵在光柱中漂浮,安靜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邢牙知道,一切都變了。
他翻開登記簿,第一頁管理人處,他的名字依舊清晰可見。
第二頁的住客登記欄里,程祥奎和林秀珍的名字已經消失。
他深吸一口氣,合上登記簿。
眼下,他需要做兩件事:
賺錢。老媽還在醫院,每天的醫療費都不是小數字。
既然小姨預付了一個月工資,那他至少短期內不用為錢發愁,但長期來看,他得想辦法增加收入,以備不時之需。
而第二件事……就是要搞清楚登記簿的規則。
這東西到底是什么?
它和普通的【引】有什么區別?
為什么能召喚鬼魂?
如果每次出現新名字都要去解決,那豈不是要一直和鬼打交道?
邢牙揉了揉太陽穴,走到木椅上坐下。
“叮——”
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短信,林默發來的。
“程祥奎事件已歸檔,感謝您的幫助。”
“請勿對外宣揚。”
很快,又一條短信彈了出來,是銀行的到賬信息。
一萬塊?
特管局打的?
不賴嘛……
邢牙的心情終于好了點兒。
看來,不定時的和特管局合作一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于加入他們?
邢牙完全沒有這個打算,因為他手上這玩意兒,有很大的可能性根本就不是【引】。
他可不想讓自己成為被研究的對象。
不管了……
特管局有一套完整的善后流程,能掩蓋靈異事件的真相。
他放下手機,倒頭就睡。
對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
賺錢!
————
林默站在會議室里,面前是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面顯示著程祥奎事件的詳細報告。
“程祥奎,八十二歲,生前家暴妻子林秀珍致其死亡,死后因子女不孝,怨氣凝結,化為血怨厲鬼。”
“事件等級:B級(可控)。”
“處理結果:已消滅。”
“處理人:林默小隊(實際處理人:未知)。”
林默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向坐在對面的李尊和華天天。
“你們覺得,是誰困住了我們?”
李尊翹著二郎腿,嗤笑一聲:“還能是誰?鬼對于我們而言,就是維持生命的食物,那些不愿意加入的野狗自然看特管局不爽,故意搗亂有什么稀奇的?”
華天天搖頭:“不像。如果是他們,他們大可以直接搶走厲鬼,沒必要困住我們,還差點讓程祥奎進化成無解兇靈。”
林默點頭:“這次的事件,雖然在我們東城區是第一次發生,但放眼整個時城來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是說,其他城區已經確認了有人在故意制造無解兇靈?”李尊的神色也變了。
“嗯。”
林默再次點頭。
“我剛才和其他城區的各小隊負責人溝通過了一下,他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在處置厲鬼的路上遭到阻撓。但因為不涉及直接攻擊,只是困住特管局人員,所有沒有升級事態的嚴重性。”
“但這下不一樣了。”
林默低下頭,半張臉都藏在了陰影里:“無解兇靈一旦形成,就會展開鬼域,塑造自己的規則。”
“我們都知道那種情況有多可怕。”
這次,就連和他不對付的李尊都沒再說什么。
好一陣后,還是華天天率先打破了沉默:“真是討厭……誰這么瘋?”
林默沒有回答,而是調出了另一份資料。
“程祥奎事件中,有一個關鍵人物——邢牙。”
屏幕上出現了邢牙的照片,以及他的基本信息。
“萬福民宿的管理人,昨天剛來時城。”
“程祥奎事件發生時,他在現場,很可能是解決事件的關鍵手。”
“楊家姐妹不是說,程祥奎是她們解決的嗎?”華天天疑惑地看著林默。
林默不語,反倒是李尊一聲嗤笑:“那兩個小丫頭在幫他瞞,當特管局吃白飯的?雖然程建軍人快嚇傻了,但根據現場環境和他斷斷續續的口供還原,很明顯那個叫邢牙的小子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角。”
說到這里,李尊瞇起眼睛,扭頭看著林默:“你是懷疑,他和幕后黑手有關?”
“不確定。”林默搖頭,“但他的出現太巧合了……”
“我會繼續關注邢牙。”
“至于幕后黑手……既然敢動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慢慢查。”
————
距離上次的程祥奎厲鬼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邢牙也搞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這萬福路,還真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周圍四通八達都是繁華的街區,只有這里還是一副老城區的舊模樣,好些地方連地磚都是青石板。
目前,萬福路只剩下兩戶人家了,本來是三戶,誰讓他來的那天當晚就直接死了一家呢?
現在除了邢牙之外,這萬福路的三條街道里,還有一家,也是個看店鋪的。
昨天路過轉悠的時候,邢牙張望了一眼,是花店。
因為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所以邢牙只是匆匆地瞧了一眼,店主似乎是個穿白色針織衫的年輕女人,沒看清相貌。
好歹還有個活人鄰居,雖然隔了一條街,但邢牙心底多少安慰了些。
這萬福路已經確定拆遷了,其他住戶早就拿著拆遷款搬走了,之所以現在還沒斷水斷電,留著兩家店,一家住戶,純粹是買下這塊地皮的公司自己的問題,好像說是要改項目,不修住宅區了,搞商圈,拖來拖去變來變去的,沒個好幾年估計落實下不來。
所以,不著急搬家的人也就這么繼續住著了。
一路溜達著回了民宿,邢牙想著,明天也許可以買點東西去拜訪一下唯一的鄰居。
但那人似乎是一個獨居女子,自己一個大男人主動上門,很難不被懷疑別有居心,要不……算了?
正猶豫中,忽然“叮鈴——”一聲。
民宿大門外掛的風鈴響了。
這動靜嚇了邢牙一跳。
他下意識攤開手,登記簿出現在了手上,這東西經過這三天他的反復試驗,已經可以隨心出現在手中和消失了。
院子,門框內,一個人影在那里,背著光讓邢牙看不真切。
鬼上門了?!
邢牙立刻翻開登記簿,不對啊……沒名字出現啊?
“老……老板在家嗎?”
一個少年的聲音出現了。
邢牙走出民宿,來到院中,這才看見門口背光站著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人。
他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眼神飄忽不定。
“請、請問還有房間嗎?”少年聲音顫抖,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邢牙一愣,除了鬼,還真有人上這兒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