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很快走進了奧古斯丁一世的書房。

“埃羅尼莫，您近來可好？”

“母親。為何見您一面如此不易？身為皇太子卻不在皇宮，四處奔波忙碌。”

“哈哈，兒臣正為帝國事務繁忙，讓您擔心了。”

“即便如此，偶爾也該回皇宮露個面啊。”

“是，母親。今后會更常來看您。”

“總之，你也23歲了，該成婚了。就因為你，弟弟的婚事都耽擱了。本就該早早準備，可你總在外奔波，哪有時間籌備？”

“成婚？”

“正是。帝國皇太子須盡早成婚，留下子嗣。”

這話沒錯。

“繼承人自然重要。”

23歲雖不算晚，但也不從容了。此時女性普遍16歲成婚，男性稍晚至18歲，18到25歲被視為適婚期，確實該準備了。

“母親說得對，是該考慮成婚了。”父親也贊同。

母親拿出一本名冊翻開：“這是為你篩選的合適結婚對象，有歐洲貴族家族呢。”

埃羅尼莫翻看名冊，約30名候選人，大多是國內帝制派家族女性，少數為歐洲貴族。他心想：“西班牙王室沒在列？即便我國擊敗了西班牙，他們仍看不上才掌權8年的伊圖爾維德家族？”但他沒說出口，不想觸父母自尊。

“怎么，沒合意的？”母親問。

“并非如此……只是能否多給些時間慎重決定？”埃羅尼莫前世到三十多歲都沒結婚，對婚姻興趣不大，但這里責任在身。他至少想找個能溝通的伴侶，而非僅為子嗣結合。

“給你一年時間。若找不到，就按我選的辦。我當年也如此成婚，別抱怨。”

奧古斯丁一世突然咳嗽一聲：“這般成婚倒也不差。”

“是，兒臣明白。一年之期若未能找到，便聽憑母親安排。”

母親雖面露不滿，還是同意了。

“這次要去哪兒？總得告訴母親。”

“去皇家農場，打算在那里修建水壩和灌溉設施。”

“為何免費修建？你既認為必要，后續找我報銷費用。”

“夫人，孩子想免費……”父親剛開口。

“我們攢錢也是為了孩子，他用這些錢做大事業，最終還不是皇家財產？”母親打斷道。

“是，母親說得極是！”

“殿下，此前出口美國的500臺機械收割機已售罄。”財務官迭戈遞上報告，說出埃羅尼莫最關心的消息。

“很好。看來整體在改善。”

“是，這是首次非金銀農產品的出口取得顯著成績。”

墨西哥帝國貿易收支逐漸改善，主要出口仍為金銀、銅、糖等，但首次加入了機械收割機和牛仔褲。

“需增加貨船數量，出口量在增長。”

“目前嚴重缺乏貿易船只。獨立后，墨西哥幾乎沒有像樣的商船——殖民時期西班牙嚴格控制貿易，一年僅開放一兩次，導致走私盛行，只有小船，沒有大型商船。”

“無論如何，先盡可能租賃外國船只擴大出口。”

“是，殿下。”

埃羅尼莫清楚，在無國際專利公約的時代，仿制品很快會出現。他早已從研發階段就籌備量產，憑借埃斯特拉達鋼鐵廠新工藝降低材料成本，結合蒸汽動力批量生產，將機械收割機成本壓至120比索，牛仔褲1.5比索——1830年的外國仿造商絕無可能達到這一成本。

“進出口數據接近平衡了？”他翻看報告問。

“是，主要進口的紡織品、鐵制品、武器彈藥，國內產能正逐步填補需求。”

埃羅尼莫滿意地放下報告，又到了投身工作的時刻。

鋼筋混凝土——現代建筑的基礎材料，尤其在高層建筑、體育場、橋梁、水壩等大型結構中不可或缺。

混凝土從羅馬時期起就被廣泛使用，它有諸多優點，但存在抗拉強度較弱這一缺點。為彌補這一關鍵不足，鋼筋應運而生。鋼筋與混凝土相互彌補彼此的缺陷，且二者的熱膨脹系數相近，從而成為了最佳的建筑材料。

倘若沒有鋼筋混凝土，即便埃羅尼莫掌握現代土木工程知識，也無法建造出現代式大壩。好在鋼筋混凝土雖在當時尚未存在，但完全能夠重現。

“目前來看，水泥算是做得不錯了。”現代水泥于1824年在英國被發明，名為波特蘭水泥，雖與現代水泥相比略顯粗糙，但形態已較為相似。埃羅尼莫召集了奧爾特加建設公司的建筑師們，說道：“今后這種材料會被大量使用。”

雖然埃羅尼莫不清楚波特蘭水泥的精確配比，但知道其成分和制作方法——將粉碎的石灰石和黏土混合。用這些相對簡單的材料，已足以制成水泥。

他拿出委托埃斯特拉達鋼鐵公司制作的熟鐵條，解釋道：“把這種水泥與水、沙子、碎石等混合材料攪拌后凝固，就是混凝土。僅用混凝土便是不錯的建筑材料，若加入這個，會成為更優質的建材。”他心想：“雖比不上鋼材制品，但熟鐵應能起到類似作用。”實際上，鋼筋混凝土在19世紀50年代才開始進入實驗階段，當時由于鋼鐵生產成本極高，并不適合作為大量投入的建筑材料，這也說明即便初期使用熟鐵，鋼筋混凝土的補強功能也能充分發揮。

埃羅尼莫對建筑師們說：“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實驗。”一名建筑師疑惑地問：“是實驗而非建筑嗎？”埃羅尼莫嚴肅地說：“只有先了解這種基礎鋼筋混凝土的承載能力，才能進行建筑施工。我們要建的是大壩，其建筑成本是普通住宅的數百甚至數千倍。一旦大壩坍塌，無異于人為制造自然災害，大家務必牢記這一點。”建筑師們齊聲應下。

此后兩個月，他們不斷制作鋼筋混凝土，對其性能和極限進行實驗。埃羅尼莫認為：“雖說獨自實驗計算可能更快，但為了未來考慮，不能這么做。”說實話，在墨西哥帝國，此前建造房屋或商鋪時，并未進行如此細致的計算。雖然在現代建筑理念中這是錯誤的，但由于此前建造的房屋和商鋪難度較低，所以問題不大。然而大壩不同，大壩潰決堪稱災難，若像蓋房子一樣憑肉眼估量來建造大壩，無疑是在招致災禍。因此，必須讓帝國的建筑師們通過實驗和計算來積累建筑經驗，稍有疏忽就可能引發事故。

埃羅尼莫向安德烈斯社長和建筑師們傳授了計算基礎，強調：“設計和施工時必須嚴格按照計算來。哪怕少用一根鋼筋，都可能導致大壩整體坍塌。”經過實驗計算得出，他們制作的基礎鋼筋混凝土足以建造一定規模的大壩，而非超大型大壩。埃羅尼莫說：“幸好，米卻肯州的科因西奧河規模適中。”一名建筑師回應：“是的，殿下，那里還連接著鐵路，運輸建筑材料會很方便。”皇家農場位于米卻肯州的莫雷利亞，這里也是墨西哥帝國首條鐵路線——拉斯特魯恰斯-莫雷利亞-墨西哥城線的途經之處。埃羅尼莫心想：“有趣的是，奧古斯丁一世的大農場曾坐落于莫雷利亞。”19世紀30年代末，他們開啟了科因西奧大壩的建設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