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冀州
- 假千金被團寵,侯府一家跪求原諒
- 古茗霸王道
- 2154字
- 2025-05-31 08:00:00
楚明姝突然跨前半步,裙擺上繡的銀蝶跟著晃了晃:“掌柜的瞧她像窮苦出身么?”
“哎呦小姐說笑了!”喬掌柜拍著大腿,“單說那件繡金線的云錦外衫,夠買半間鋪面了,莊稼戶哪穿得起這個?”
凌昭陽聞言眼睛發亮,鑲著紅寶石的護甲直戳向楚明鈺:“本郡主早說過!這衣裳定是偷來的,說不好銀子都是打劫來的!”
“民女會自己掙銀子。”楚明鈺垂著眼睫,聲音卻清亮,“養家糊口的本事還是有的。”
“哦?”楚明姝轉身時發間步搖輕響,“敢問姑娘做何營生?賺了多少銀錢?可敢讓官府查賬?”
楚明鈺咬住下唇,改口道:“衣裳是好友相贈。”
“方才還說自食其力,轉眼又改說辭。”楚明姝對著堂上盈盈拜倒,“孫大人,此女來歷不明,留在京城恐生禍端,求大人明察!”
凌昭陽跟著拍案幾:“要放跑了賊人,你這京兆尹也別當了!”
孫淮云額角青筋直跳。
他瞥見昭平侯夫人蘇氏正扯著丈夫衣袖,侯爺卻黑著臉甩開她,到底還是清了清嗓子:“穆姑娘需暫留京兆府,待查清底細再做論斷。”
“阿鈺不能待在這兒!”蘇氏突然撲到前面,鬢邊珠釵都歪了,“侯爺快想想辦法呀!”
昭平侯重重甩袖:“婦道人家懂什么!”
轉頭對著堂上拱手時,官袍上的仙鶴補子跟著晃了晃,“小女初來京城不懂規矩,但絕非奸惡之徒。本侯愿作保,請孫大人通融。”
孫淮云暗松口氣,忙讓書吏鋪開紙筆:“侯爺寫個擔保狀即可。”
只要燙手山芋扔給昭平侯府,往后出事也怪不到他頭上。
堂外槐樹影子斜斜爬過青磚地,楚明鈺突然抬頭看向楚明姝。
兩個姑娘目光霍然相撞,一個眼里泛著水光,一個眸中藏著寒星。
昭平侯攥緊袖口里的拳頭,掌心的汗漬浸濕了蜀錦暗紋。
他瞥向垂首躲在蘇氏身后的楚明鈺,喉嚨像被魚刺卡住似的發緊。這丫頭今早才認祖歸宗,雖說應承了要幫侯府飛黃騰達,可若真是個包藏禍心的……
“孫大人,小女既然已經住進侯府,何須再立字據這般麻煩?”昭平侯突然伸手拽住楚明鈺的藕荷色披帛,將人扯得踉蹌兩步,“阿鈺,你給孫大人和郡主說清楚,別支支吾吾惹人猜疑!”
楚明鈺險些撞上黃花梨雕花椅背,腕間赤金纏絲鐲磕出清脆響動。
她低頭盯著青磚上洇開的茶漬,指甲掐進掌心:“臣女自幼跟著養母經營綢緞莊,吃穿用度皆能自理,實在犯不著偷盜。”
“那就是承認先前說的饑寒交迫都是謊話?”楚明姝突然跨步逼近,石榴紅裙裾掃過她繡著并蒂蓮的軟緞鞋面。
“也、也不全是謊話。”楚明鈺慌忙后退,發間累絲金步搖亂晃,“七歲前跟著養母在田里插秧,連粳米飯都吃不上。后來養父母改行做綢緞生意,日子才漸漸寬裕。”
“照你這么說,我娘待你視如己出。”楚明姝突然笑出聲,眼眶卻泛起猩紅,“給你戴金佩玉,教你讀書認字,倒養出個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楚明鈺猛地抬頭,正對上她淬了冰碴子的目光。那眼神仿佛要剖開她精心描繪的遠山眉,剜出藏在皮囊下的算計。
“我……我也是被奸人蒙蔽。”她忽然掏出杏子黃帕子捂住臉,嗚咽聲從指縫里漏出來,“前些日子聽廖嬤嬤說,說明姝是她的親生侄女。”
這哭聲干澀得像是旱季的枯井,連蘇氏平日里三分功力都比不上。但蘇氏還是撲上來摟住她單薄的肩膀,沖著滿屋子人喊:“阿鈺從小沒喝過親娘一口奶,你們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嗎?”
“可她要逼我為奴!”楚明姝怒喝一聲,“你輕飄飄一句‘沒喝過親娘的奶’,就能抵得過她滿嘴謊話?”
“這不也沒成嗎?”蘇氏扯著嗓子嚷起來,鬢邊點翠簪子都歪了,“阿姝,娘從前怎么教你的?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不是我娘!”楚明姝突然逼近蘇氏,“從你幫著這毒婦算計我開始,咱們的情分就斷了!”
蘇氏踉蹌著扶著柱子,眼淚像斷線珠子似的往下砸:“你三歲出水痘,我守著你七天七夜沒合眼;八歲跌進荷花池,是我拼了命把你托上岸……這些情分,都是假的?”
楚明姝的嘴唇開始發抖。
燭火在銅雀燈臺上噼啪爆響,映得她眼角水光忽明忽暗。那些溫熱的姜湯,那些掖被角的深夜,此刻全化作細針往心窩里扎。
“從你接她進府那刻起,眼里就只有這個親閨女,哪里還有我?”
蘇氏張了張嘴,目光掃過楚明鈺,突然撲過來抓楚明姝的袖子:“娘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阿鈺身子弱,又剛回家……”
“剛回家就能逼良為奴?”楚明姝狠狠甩開她的手,玉佩穗子掃過蘇氏瞬間慘白的臉,“要不要我現在就撞死在這里,給你們的好閨女騰地方?”
昭平侯也明顯有些慌了,他伸手要拍楚明姝的肩膀,卻被少女閃身避開。
“阿姝啊——”他拖長了音調,拇指摩挲著翡翠扳指,“十六年的父女情分,哪能說斷就斷?往后你和阿鈺都當侯府千金,豈不兩全其美?”
楚明姝后退半步,珊瑚耳墜在頰邊晃出譏誚的弧度:“民女的親生爹娘正在冀州等著,侯爺的‘兩全其美’,恐怕恕難從命。”
“你要去冀州?!”楚明鈺的嗚咽戛然而止,杏子黃帕子邊緣掐出月牙形褶皺。
楚明姝將她的慌亂盡收眼底,故意抬高聲調:“楚姑娘既已認祖歸宗,我也該去冀州拜見親生父母,這不是正合規矩?”
“不可!”楚明鈺嗓音陡然變得尖利,“養母常年跟著商隊走南闖北,姐姐此時去冀州定要撲空!不如我修書請他們來京再說?”
“呵!”
楚明姝突然冷笑:“楚明鈺,你如此千方百計地阻我尋親——你究竟在怕什么?”
蘇氏急忙伸手要拽楚明姝的緗色披帛:“阿姝你聽娘說,隴西道最近鬧馬匪,娘是怕你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您當年送我去隴西收賬時,怎不記得有馬匪?”楚明姝甩開她的手,腕間銀鐲撞上立柱發出清響,“那年我帶著三車蜀錦過黑風嶺,被劫道的逼得跳崖——母親可曾問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