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所有東西都燒毀了，就只找到這個。”宜蘇拿了塊玉佩放到姜冉手中。

姜冉對著月光仔細(xì)瞧了瞧那玉。

半塊被灰蒙上的玉，這材質(zhì)摸上去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物件，上面雕刻的樣式被分作兩半，辨認(rèn)不出刻得到底是什么。

姜冉又看了眼桐昭，剛剛對他的詢問毫無收獲，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桐清又如何得知會發(fā)生這些？竟提早將這孩子藏在外面，她自己又去了哪里？

“我先回梅影閣，這孩子你們找個地方好生安頓，派兩個人跟著。”姜冉看了眼宜蘇，“若是再出差錯，自己知道該怎么做。”

“是。”所有人應(yīng)聲答道。

......

“蕓娘。”姜冉剛踏入梅影閣就看到一個人影，愣了一下，丑時了竟還未歇息，不過只一瞬，姜冉就恢復(fù)如常了。

“蕓娘在等我？”雖是詢問，但姜冉內(nèi)心肯定，她就是在等自己。

“小九，你還記得當(dāng)初你是怎么到這的嗎？”蕓娘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但依舊背對著自己。

姜冉有些莫名，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自然記得。”

那天與今日不同，冬日的清晨寒風(fēng)刺骨，連續(xù)幾日的小雨將那本就清冷的日子襯得更加凄涼。

“那天，你的母親將你拋棄了，是我將你從那幼小稚童帶成如今這副模樣。”蕓娘轉(zhuǎn)身看向姜冉，眼底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涼意，轉(zhuǎn)眼間又如往常一般，面上掛著那親切的笑，好似剛剛是她的錯覺一般。

“你想讓我殺了她?”

姜冉語氣平淡，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忽地一陣微風(fēng)輕起，院子里的桂花樹被吹得簌簌作響，金粟般的花瓣紛紛揚揚，桂花的香氣濃郁的好似要溢出。

蕓娘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濃烈，竟笑出了聲。

姜冉仿佛沒聽到這笑，依舊靜靜地站在那，平靜地等待著那女子下一句話。

“你到是真的心狠，我終究是不如你，我可不愿你今后背上個弒母的名聲。”

“你想如何？”

“殺了謝逸，替我拿到一樣?xùn)|西。”她好似再說著平常不過的家常話一般。

姜冉平靜的臉上也被這話驚到了，浮現(xiàn)出了一抹異樣。

“為何？”她說的不是平常人家，正是當(dāng)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肅王殿下。

不說平常人根本無法靠近，傳聞中肅王待人和善，不聞?wù)拢饺绽镆簿拖矚g擺弄些花草，自己也并未聽聞他平日與人有何仇怨，怎么突然會想讓自己殺了她。

連皇帝都不曾忌憚與他，實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她竟讓自己動手。

“你不必問，殺了他，尋到那樣?xùn)|西，我便放你自由。”

姜冉?jīng)]有開口，她知道這件事沒那么容易，搭上自己不算什么，只怕是一招不慎，整個丞相府都搭了進去，若是不念舊情，當(dāng)今陛下誅了九族都無可厚非。

蕓娘也不惱，像是早就料到她不會答應(yīng)的如此輕易，再次輕聲開口，“不僅你的自由，還有桐清。”

“她在哪？”

蕓娘很滿意姜冉的反應(yīng)，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你只要完成我說的，你自然就能見到她。”蕓娘看著姜冉，嘴角輕揚，“那孩子我不是已經(jīng)替你保住了嗎？”

聽完這話，姜冉怔愣了一瞬，有種被人戲耍的慍色浮現(xiàn)出來。

“留下了一個，已是我對桐清替我賣命多年留下的仁慈，要想尋仇，替我解決了謝逸，你自然就會知道何人害了她的父母。”蕓娘頓了頓，繼而緩緩開口，“不然只怕你還未找到兇手，自己的命就先沒了。”

蕓娘離開了，姜冉?jīng)]有開口答應(yīng)她，但她知道，這無聲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這滿地的桂花配上這明亮的月，倒是有些說不上的孤寂。

姜冉一夜未眠。

......

“小姐，您當(dāng)真要這么做啊？”蘭芷看了看姜冉的打扮，又看了眼自己的。

女子身著大紅綢紗舞裙，上有金絲流蘇點綴，一頭長發(fā)披散在肩，微微卷起，腰間纏繞著一圈金絲鈴鏈。

那女子本就生得好看，膚如凝脂，這紅色襯得她更加明媚。

“不好看？”姜冉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又看了身后的人。

“自然是好看的，小姐天姿國色，不過.......”蘭芷似乎難以開口，看了眼身后的宜蘇。

男子仿佛沒看見蘭芷投來的眼神，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別處。

姜冉看著她們有些莫名，遂又問道，“宜蘇，你是男子，你說，我這樣如何？”

姜冉站起身，緩緩走向男子，腳上的金鈴隨步搖晃，女子將手摸向男子的臉，盈盈一笑。

宜蘇趕忙退后一步，朝那女子拱手，什么話都沒說，耳根卻隨著那鈴聲漸漸泛紅。

女子本就生得美麗，再加上這一撩撥，畢竟自己也只是未及弱冠的男子。

“這就夠了。”姜冉又坐回鏡前，只要能進入攬月樓就夠了。

攬月樓是景陽城內(nèi)最大的酒樓，位于城南最繁華的地界，金錢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入場券，雖是酒樓，里面的營生可是多的說不清，風(fēng)花雪夜，只有你想不到的。

最近攬月樓準(zhǔn)備新入一批舞女歌姬，姜冉準(zhǔn)備混進去。

蘭芷望著姜冉的背影，臉上的擔(dān)憂盡顯。

姜冉透過銅鏡看到了蘭芷的表情，心里好似被什么觸碰了一般，但她不懂。

十年來，她只懂得殺人，與她說話最多的便是蕓娘，雖然每次她都是笑著與自己說話，但無非也只是給她布下一個又一個任務(wù)，有些任務(wù)甚至?xí)俗约旱拿运幌矚g那種笑。

桐清的父母待她極好，她對桐清的感情似乎是不同的，但她也不懂那是什么，在這梅影閣里，心軟就得死。

但她好似總會用命護著桐清，所以在聽到桐清的父母出事時她立馬趕過去，看到桐昭活著的時候，也盡可能地學(xué)著桐清的樣子與他說話。

聽到蕓娘說完成這個任務(wù)后，就能放桐清自由。她沒說話，她知道，蕓娘拿住了她的軟肋。

但自古以來，殺人就要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