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當真是壯觀了。”
李長青看著太極殿外的場景,忍不住發出感嘆。
這還只是官員們靜靜站在外面等候,若是典禮正式開始,那又該何等壯觀?
他略微數了一下,這人數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五月朔朝會就已經如此,要是元正與冬至朝會,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只是想一想就讓人心神激蕩。”
唐朝的朝會實際上有三種。
分別是元正與冬至時的大朝會,平日里的常朝,也就是小朝會,最后則是五月朔朝會。
五月朔朝會,規模又遠超小朝會,又次于元正與冬至時的大朝會。
也勉強被算在大朝會當中。
直到唐玄宗時期,開創了一個千秋節的大朝會,后來慢慢衍生為萬壽節朝會。
至此,元正、冬至、萬壽節成為了一年三次的大朝會。
大朝會之所以會如此隆重,是因為其性質與每日常朝截然不同。
每日常朝,主要承擔日常政務處理。
而大朝會,更多的是用來彰顯皇權威儀。是大唐禮儀性最高、規模最大的國家級典禮。
在此期間,不僅會有重大人事調動、政治改革,還會接受各國朝賀。
李長青所看到的那些外國使臣,就是特意來朝賀順便薅大唐羊毛的。
“見過太子殿下。”
正當李長青幻想著日后自己主持大朝會,萬國來朝的風光之時,一個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來。
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一股很是懾人的肅殺之氣。
蟒袍!
看到來人身上所穿的蟒袍,李長青瞳孔驟然一縮。
我勒個去,這是一位王爺啊。
可問題是,他從未見過此人,壓根不知道他的身份,這該如何回應?
“見過太子殿下。”
好在不等李長青糾結,褚遂良慢悠悠的晃了過來,很是客氣的對李長青見禮,然后瞥了眼那中年男子。
“見過任城王。”
任城王。
李長青立馬意識到這蟒袍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就是李道宗,后來的江夏王。
同時也是嫁娶吐蕃和親的文成公主親爹。
此人可不是沒什么本事的皇室宗親,相反一生功勛卓著。
曾跟隨李世民攻打劉武周、王世充。
后來又滅突厥、破吐谷渾、征高句麗等諸多戰役,都有他的身影。
可以說是為大唐王朝的統一和開疆拓土,立下了赫赫戰功。
除此之外,他還與李孝恭一起,被人并稱為賢王,自身的政治智慧也非常高。
功勞高到李世民不知道怎么封賞之后,竟然貪贓自污,最后成功以郡王身份歸家。
然而,本該安穩落地回家當個逍遙王爺的他,還是被李世民給抓了壯丁。
于是導致了后面的悲劇結局。
逍遙王爺沒當兩年,又被李世民給重新啟用,先是被派去茂州當都督,又被派去晉州當了個刺史,輾轉一年之后,又被冊封為禮部尚書。
可以說利用價值被李世民給狠狠地壓榨干凈。
結果李世民不講武德,答應了吐蕃求娶公主后,又舍不得將自己的女兒嫁過去,愣是將李道宗的寶貝女兒冊封為文成公主,送到吐蕃和親去了。
或許是李道宗能力強、值得信任,愣是到李治登基后,依舊還在給朝廷賣命。
一直沒能安穩落地的他,也終于給自己惹來了禍患。
和他非常不對付的長孫無忌、褚遂良設局,將他卷入房遺愛、高陽公主謀反案中。
最后慘遭流放,死于流放的途中。
直到武則天得勢掌權后,才平反復爵。
政治斗爭就是這么殘酷,如李道宗這般持身再正之人,一不小心也難以落個好下場。
意識到來者身份之后,李承乾趕緊作揖回禮。
“見過皇叔。”
李道宗見太子對自己這個長輩恭敬有加,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太子,距離大典還有一段時間,不如一起去偏殿等候?”
李長青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的褚遂良,“褚公不妨一同前去。”
褚遂良含笑道:“善。”
他雖然與李道宗不對付,但不能駁了太子的面子。
三人一起,往太極殿旁的偏殿走去。
偏殿當中,房玄齡、魏征等朝廷重臣已經在里面喝茶等候。
品級不高的官員,則只能在太極殿外站著等了。
“參見太子殿下。”
見李長青出現,房玄齡等人立馬放下茶杯起身行禮。
“諸公請起。”
眾人起身之后,李長青打量一下他們各自面前的茶杯,清一色沸水沖泡的新茶,沒有一人吃那加鹽和香料的舊茶,忍不住笑道:
“看來諸位臣工已經拋棄舊茶,改飲新茶了。”
房玄齡輕輕撫須,笑呵呵的說道:“殿下改進的新茶,的確遠勝舊茶。臣年齡漸大,早已力不從心。這兩天多虧了這茶水,才能提振精神。”
偏殿中的一群上了年紀的大臣,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喜歡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可這以沸水沖泡的茶,那的確是真心喜歡。
每天都要喝上那么幾壺。
入座之后,剛回京城的李道宗,對此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道:“殿下,這新茶是什么?”
李長青親自為他斟了杯茶,道:“本宮改進的飲茶方式,皇叔嘗嘗便知。”
李道宗瞅了瞅沒有加任何鹽和香料的清澈茶水,四周瞅了瞅,學著房玄齡輕輕飲了口茶湯。
最后皺著眉吐出一個字:“澀。”
聞言,房玄齡哈哈大笑。
“任城王,這茶澀中帶甘,需細細品嘗。”
李道宗不屑的說道:“還不如喝酒來得痛快。”
房玄齡搖了搖頭,也不與他爭執。
自顧自的一邊品茶一邊與旁邊的禮部尚書王珪交談。
“叔玠,今日朝會,有不少外邦小國前來朝賀,禮部商議好了如何回禮嗎?”
王珪聞言,立馬瞪了眼不遠處的民部尚書唐儉一眼,“能如何回禮?還不是與往年一樣。”
“每年為了給那些外邦回禮之事,茂約都要與老夫吵的不可開交。回禮稍微厚重一些,他都死活不肯。”
唐儉一臉苦澀的說道:“叔玠,國庫的錢就那么點,還要預留出一部分防止發生災難。你也要體諒下老夫的難處啊。”
“老夫現在就希望太子殿下的官茶能夠風靡長安,填充下國庫。”
兩人針鋒相對,各有各的難處。
房玄齡也不由嘆氣。
說來說去,無非還是國庫不夠充盈。
否則區區給外邦回禮,哪里需要斤斤計較,弄成這般樣子。
全程旁聽的李長青,以往看歷史的時候,早就對那些外邦小國借著朝賀的名義薅羊毛感到不爽。
不由忿忿不平的開口:“諸公,為何非要回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