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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水火女神的黑白較量

  • 密語
  • 李曉平
  • 9315字
  • 2025-06-11 15:44:44

為了跟上莊重的步伐,馬嘵嘵只得邁開大步,緊跟著莊重。瞧她的眼神,似乎對莊重很感興趣。果然,走了一段路后,馬嘵嘵就敬重地看著莊重問:“莊隊長!您的步伐好矯健啊!您以前一定當過兵吧?”

“馬老師的眼睛果然厲害!我是軍轉干部,前年才轉到地方上來。”莊重愉快地說。

“那您在部隊,也一定是首長吧?”馬嘵嘵的臉上,甚至溢出了明朗的笑容。

還未等莊重說話,跟在后面的冷天龍就炫耀說:“我們莊支隊在部隊是團長!到我們刑偵支隊當副支隊長,他是大材小用了。”

“話可不能那么說!無論什么級別,都是為人民服務的。”莊重回答道。

楚河看了看莊重的背影,欣慰地舒了一口長氣,那個云落果然是個例外。

一行人順著二樓長長的走廊,一直走到了盡頭。走廊里鋪著淺灰色的大理石,明亮的石面,反射出白色墻壁的倒影,使這個寬寬的走廊有了一種立體縱深感。走廊兩邊辦公室的門全都緊閉著,越往走廊深處走燈光越暗,四個人腳步全都踩在了自己的倒影上,聽著那神秘的唰唰聲,一絲詭異感在楚河的心里飄蕩了起來。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白色的大寬門,快到門邊時,冷天龍突然快走幾步,在指紋開門器上按了一下,那門就嗒的一聲響。門里是通往一樓的樓梯,陰冷陰冷的,感應燈雖然亮了,可里面依然陰氣十足。雖然旁邊也有電梯,但莊重卻帶領大家順著樓梯走到了一樓。感應燈越往下走越遲鈍,大家誰都不再說話,只聽到紛雜的腳步聲踢踢踏踏地響,直到看到一個安著密密的不銹鋼柵欄的大門,才停下來。

快到門邊時,冷天龍再次小跑幾步,先是在指紋器上按了一下,又掏出一張白色的卡片,在讀卡界面上掃了一下,這才推開了那扇笨重的柵欄門。

在一扇什么牌子都沒掛的門邊,莊重停下腳步,回頭對馬嘵嘵和楚河笑了笑說:“很抱歉!你們只能先在民警值班室等一會兒了。天龍,你去看看楊隊審得怎么樣了。如果還在審,就不要驚動他。有什么結果立即向我報告!”

冷天龍答應一聲,就順著走廊快步向前走去。

莊重打開了門,展現在幾個人面前的,是一個光線昏暗、物品凌亂的大屋子。幾張桌子幾把椅子擺放在屋子中間,桌子上堆放著吃過的方便面、火腿腸之類的垃圾殘骸。與中間的混亂相比,立在墻邊的玻璃櫥柜,倒是顯得中規中矩,里面也中規中矩地擺放著防彈衣、防刺背心、防暴盾牌、警棍、手銬等警用裝備。

幾個人直到走進屋,才看到屋子里還坐著一個人,看背影,那是一位女民警,穿一件警服襯衫,此時的她正對著一臺小巧的手提電腦忙著什么,電腦屏幕上的光為她的背影鑲了一層特別的光邊,使她的背影有了一種雕塑般的質感。幾個人都進屋半天了,她都沒有反應,仿佛她真就是一尊雕塑。

莊重重重地敲了敲民警旁邊的桌子,民警還是沒有回頭,只是沒有好氣兒地擺了擺手說:“我不是說了嘛!今天晚上我以絕食抗議!”說話的時候,民警的眼睛依然盯著電腦,另一只手也始終沒有離開鍵盤。直到莊重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她才回頭看了一下,當她發現站在身邊的人是莊重時,吃驚不小,呼地站起來,立正挺胸說:“莊隊!我以為是他們呢!”

莊重皺了皺眉頭:“你想用絕食抗議什么?”民警一笑:“說著玩兒呢!”

莊重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等他看到屏幕上的內容,口氣才變得柔和了:“怎么?還在琢磨那個程序呢?這下遇到難題了吧?你這種肯于鉆研的精神雖然值得表揚,可再怎么勤奮,也別忘了開燈啊!這么下去會把眼睛弄壞的!”

民警看了窗外一眼,這才驚訝地說:“這么快就黑了嗎?剛才屋子里還亮堂著呢!”

隔著莊重,楚河向電腦屏幕瞟了一眼,心里一動。顯現在電腦屏幕上的,雖然都是英文字母,但楚河一眼就看懂了里面的內容,那是關于Wi-Fi射頻指紋定位[1]方面的技術軟件。楚河為了駕馭這個軟件,曾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專門進行過研究。如今在這個陰暗的房間,突然又見到了這樣的程序,一種親切感便油然而生。楚河心里一激動,嘴上也沒了把門的了:“你們刑警破案,也都用上了這樣高端的技術了?真沒想到!這么小的地方,也有這種專業人才呀!”

楚河這幾句話立即引起了那位民警的注意,本來她想去門邊開燈的,聽了楚河的話,立即止住腳步,好奇地瞟了楚河一眼,嘴里卻謙虛地說:“我哪是什么人才啊!我是不自量力、膽大包天,才自找了這么一個要命的活兒!”

民警說著,又沖莊重感嘆了一聲說:“莊隊,實在抱歉!這個門檻兒……我好像跨不過去了!這都多少天了?可我現在連門把手在哪兒都不知道呢!”說著頹廢地嘆了口氣,剛要退出程序,楚河突然擋住了她的手。

直到兩手相碰,楚河只覺得一股特別的電流,倏地一下從手上傳了過來,瞬間就傳遍了全身。

“別灰心!別灰心嘛!如果都那么容易,那這項技術,也就不能稱之為領先世界的高科技尖端技術了!”莊重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邊打開了燈,明亮的燈光立即照亮了整個屋子,也照亮了這位民警的臉。

楚河直到這時才驚訝地發現,這位與自己近在咫尺的女警察,竟然面容十分姣好。楚河仔細看了看她的臉,一眼就看到了她腮邊的一道淺淺的疤痕,楚河的心便異樣地一動——這位女警察長得實在太特別了!盡管楚河也說不清她到底哪里特別,但楚河就是覺得她特別,就好像自己曾經在哪里見過她似的。因了這個特別的發現,楚河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

手是無聲的語言,似乎也觸動了女警的哪根神經。只見她頗為好奇地瞥了楚河一眼,嘴角就俏皮地翹起來了,像是在笑,仔細看又不是笑。她就那么似笑非笑地斜睨著楚河說:“聽你的語氣,好像你也懂這種軟件似的!可不是我小瞧你啊!這可是一個高尖端的難題。目前在咱們瑤城——不對,即使在全國,也沒有幾個人真正解開過!”她的嗓音雖然清麗婉轉,但里面含的卻全是刺兒。

莊重也看了看楚河說:“楚老師如果……也懂這種軟件,不如在電腦上試試。”

一種特別的征服欲,使楚河二話沒說,撲通一聲就坐在了女警坐過的椅子上。此時的他,不僅忘了自己到這里做啥來了,甚至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他就像一個狂熱的斗士,全部的身心都沉浸在那種征服的欲望里了,而這個小小的鍵盤,就是他征服世界的武器。

隨著一陣輕輕的啪啪聲,屏幕上的那些英文字符,突然像是聽到了什么號令似的,很快就排成了整齊的方隊,在一個個顏色各異的格子里,唰唰唰唰地向屏幕上方退去,速度之快就像乘坐了直升機。此時此刻,屋子里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楚河在電腦前操作,僅僅十幾秒過后,楚河的臉就神經質地抽搐起來了。就像回應他的抽搐似的,一個美輪美奐的彩色程序,轉眼就定格在電腦屏幕上。

女警立即興奮地睜大了眼睛,紅潤的嘴唇兒張成了○的形狀:“啊!高精度射頻指紋定位算法?真不敢相信!原來……你這么厲害!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女警邊叫邊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莊重因為根本看不懂電腦里的內容,眼里閃爍的全都是疑惑。女警見狀,立即指著電腦,語速飛快地解釋起來:“這是一種基于公共信標集的高精度射頻指紋定位算法,通過采用高斯混合模型,更加準確地表征復雜訓練指紋的信號特征……”

女警越說越快,莊重也越聽越糊涂。見女警說起來就沒個完了,莊重立即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她的話:“好、好、好,不用介紹得這么詳細啦,聽了你這驚喜的尖叫聲,我就啥都明白了!”

莊重說罷,又有些不相信地問女警:“他真的打開了……你的那扇門?”

“可不是嘛!我現在隨時都可以輕輕松松地進門了!”女警說著,就忘情地把楚河從椅子上拽開,自己坐在電腦邊,又噼里啪啦地敲起鍵盤來,屏幕上的英文字符在她的指揮下,也開始有規律地向上移動了,只是那個方隊退得不像剛才那么快。女警就這么敲著敲著,屏幕上的方隊不知為啥,又停滯不動了,女警只好求救般地回頭看了看楚河。

楚河立即俯下身子,在鍵盤上敲打了兩下,那個方隊就又齊刷刷地后退了,與方隊一同后退的,還有一個個奇形怪狀、顏色各異的計算公式、表格曲線和詭秘符號。

見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個根本看不懂的程序里呢,莊重便笑著對女警說:“行啦,行啦!再怎么著急學藝,也不在這點時間。這位楚老師是警校的老師、楊隊的同學,我看哪天不如專程把楚老師請過來,給你們幾個上一堂課。您說這樣行不行?楚老師!”

聽莊重如此尊稱自己,楚河的臉立即漲得通紅,連連擺手說:“您千萬別這么稱呼我!大家都是高手……”楚河本來是想謙虛一下的,可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勁兒,就立即糾正,“大家都是學生,將來大家共同學習,共同學習!”

楚河突然心虛地瞟了馬嘵嘵一眼。本來,楚河還想繼續謙虛幾句的,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馬嘵嘵的臉色十分難看。自從進屋以后,馬嘵嘵始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因為楚河一直沉浸在酣暢淋漓的征服里,才一直沒有發現馬嘵嘵的變化。

此時此刻,馬嘵嘵簡直要燒成一團火了!不僅杏核般的眼睛里燃著火,連滿月一般的面頰也熊熊燃燒起來了,燒得比月亮還紅。見一直陶醉忘我的楚河終于肯看自己一眼了,馬嘵嘵立即輕蔑地哼了哼,譏諷地說:“真沒想到,楚大專家說起這些漂亮的官話兒,也是一套一套的!”一番話,把春風得意的楚河,一下子送回了數九寒冬。

馬嘵嘵這番諷刺加打擊的話,也讓莊重感到不好意思起來。莊重以為馬嘵嘵是受了冷落,才如此不高興的,便立即把身旁的椅子搬過來,讓馬嘵嘵坐,同時責備女警說:“你看看你,光顧著拜師學藝了,都忘了招待咱們的客人了!”

聽莊重如此說,女警才從電腦屏幕上抬起了眼睛,神情異樣地瞟了一眼站在莊重身后的馬嘵嘵。當女警的丹鳳眼終于與馬嘵嘵的杏核眼交相輝映時,女警臉上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女警先是沉吟了一下,因見馬嘵嘵始終直繃繃地站在那兒,一雙火眼金睛般的杏核眼,閃爍的全是挑釁,女警便也瞬間武裝了起來。只見她的鼻翼微微一抖,接著就昂昂然地站起身來,慢慢地向馬嘵嘵走去了。那種氣勢,像極了角斗場上的勇士,盛氣凌人地走向正用犀利犄角對著自己的瘋牛。

兩個顏值相當、年齡相仿的女子,突然之間就這么橫眉冷眼地對峙起來了,旁觀的兩個男人頓時一臉迷茫,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了。

與馬嘵嘵的一團烈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女警那古潭一般的沉靜。楚河趁機端詳了女警一眼,才知道她為什么顯得那么特別了!也不知是燈光的作用,還是那件水藍色警服襯衣映襯的,楚河發現她不僅丹鳳般的眼眸清澈如水,修長纖細的身材柔美如水,那張白皙的瓜子臉也像清澈見底的湖水一樣,更何況她如水瀲滟的臉上,還有一道水紋似的綽約動人的疤痕呢?

女警這突如其來的冷峻,讓見多識廣的莊重,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云落!你和馬老師……早就認識嗎?”

“豈止認識,我們還是老相識呢!”女警平靜似水地說完了這句話,又平靜似水地微微笑了笑,楚河發現她笑起來更像水。

這下,輪到楚河吃驚了,驚得就像晴天突然聽到了霹靂!

——云落?原來她就是云落?這怎么可能?

楚河求救一般看了看馬嘵嘵,又看了看女警,本就缺氧的大腦,轉眼被抽成了真空。

在楚河的心目中,云落早已定格成一位身材短矬、膀大腰圓、皮膚粗糙、一臉橫肉的悍婦了。可眼前的這位云落實在太特別了,不僅像水一樣純凈柔美,也像水一樣清澈透明。自從聽說她就是云落后,楚河甚至睜開了自己的“第三只眼”,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心里不禁一陣犯疑:像她這么目光清澈、純凈圣潔的女子,怎么可能去釣魚執法?怎么可能為了栽贓陷害,把玉佩故意放到人家的兜子里?

見二位奇女子互相橫眉立目、劍拔弩張,莊重便哈哈一笑,左右逢源地說:“原來你們早就打過交道啊!也是,咱們瑤城就這么巴掌大小,而你們又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怎能不認識呢?不過馬老師,您雖然認識云落,但您可能并不真正了解她。云落可是我們公安系統不可多得的特殊人才呀!我們刑偵支隊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她從派出所里挖過來。”

“就她這樣的還是特殊人才呢?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馬嘵嘵根本不理會莊重的感受,張口就來。

“流氓?”莊重驚異地看了馬嘵嘵一眼,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馬老師,我不知道您與云落之間,究竟發生什么誤會了,但您用這種詞兒來形容我們的云落,就有些不貼切了吧?云落和流氓,那可是邊兒都不沾啊!”

馬嘵嘵喘了一口粗氣,剛要繼續發飆,突見云落向前一步,低聲在馬嘵嘵的耳畔說了一句什么,馬嘵嘵那張開的嘴,就僵在臉上了。馬嘵嘵目光復雜地看了看云落,又看了看莊重,最后甚至求救似的看了看楚河,臉色就越來越白。

從小到大,馬嘵嘵給楚河的印象,除了強勢,再就是霸道。面對侵犯,她永遠都是一只兇猛的雕鸮,別說與她交鋒了,僅僅看到她那雙瞪得溜圓的杏核眼,對手們都會落荒而逃的。小時候每當受了委屈,楚河都會在第一時間向馬嘵嘵求援,馬嘵嘵也從來都沒讓楚河失望過,無論楚河什么時候向她求援,她都會像雕鸮那樣張開巨大的羽翼,呼啦啦地飛過來,為他“啄去一切害人蟲”。可今天,馬嘵嘵竟然一反常態,平生第一次向楚河示弱求援了!面對馬嘵嘵如此哀憐的眼神,楚河那始終冬眠著的雄性保護欲,也漸漸復蘇了。

就像當年馬嘵嘵保護他時一個樣子,楚河也支棱起隱形的翅膀,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質疑的目光利劍一般射向了云落。是的,他想要質問的話,實在太多了!

我敢用生命擔保,馬嘵嘵即使窮死了,她也絕對不會去盜竊別人的玉佩的!

可如果馬嘵嘵沒有盜竊玉佩,那又是誰把玉佩放到了馬嘵嘵的兜子里?

……

一時之間,這些詰問之語全都涌到了楚河的嗓子眼兒,楚河正琢磨著怎么組織語言,才能把自己的想法說得更簡潔、更有力量呢。沒想到云落突然飛快地瞟了他一眼,一下子就把楚河看蒙了。也不知是云落那晶瑩如水的丹鳳眼過于清澈了,還是她那暗潮涌動的眼神充滿了誘惑,楚河只覺得轟然一聲驟響,大腦里面便一片空白。不僅詰問之語全都消失不見了,混混沌沌的大腦里,甚至還不合時宜地飄起了一縷歌聲。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里,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這是哪首歌曲?誰唱的?什么時候聽過?楚河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了,但他偏偏異常清晰地記住了這幾句歌詞。隨著歌聲的唱響,他的眼神也漸漸迷離,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后來,馬嘵嘵曾無數次地描述過這個細節,說在她最屈辱最無助的時候,楚河不僅沒有站出來為她伸張正義,反倒還向她的敵人綻開了獻媚的諂笑……楚河當然不承認自己會如此薄情,但如果當時恰巧有那么一個監控攝像頭,而攝像頭又恰巧攝下了楚河的神情,楚河一定會啞然無語的!因為當時他的臉上,的確洋溢了一臉發自內心的笑容——也就是馬嘵嘵口里的諂笑。

也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云落向馬嘵嘵發難了!

只見云落高傲地抬起了頭,居高臨下地沖馬嘵嘵微微一笑,就不疾不緩地說話了:“馬老師!作為一位有素質的公眾人物,您可不能隨便亂說話呀!在我們公安局的地界上,當著我們領導的面兒,您竟然罵我們警察是流氓!您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警察當回事了?難道您忘了我們警察是做什么的了?今天,除非您能說出理由,否則,您必須得向我道歉!”云落這綿里藏針、不卑不亢的反擊,一下子把楚河從癲狂的狀態中震醒了!他不禁再次驚異地看了看云落,正巧,處于酣戰狀態中的云落也秋水橫波地看了楚河一眼,四目相對,楚河那剛剛有些透亮的大腦,就再次轟然驟響,墮回到癲狂狀態里了。

接下來,兇猛無比的馬嘵嘵會怎么做呢?按照楚河的想法,她當然會立即沖上去的,猛地張開她雕鸮式的雙翅就俯沖下去,讓柔弱似水的云落只能有招架之功,不能有還手之力……迷幻中的楚河,大腦里飛轉的,全都是云落受傷后的可憐模樣,渾身也無規則地亂顫起來。——不行!一定不能讓美麗的云落受到任何傷害!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馬嘵嘵……

事后,楚河也曾無數次地捫心自問過,可無論怎么思辨,他都對自己當時的想法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怎么說,她馬嘵嘵都是楚河青梅竹馬的伙伴。可當親密的伙伴正在遭受傷害之時,就站在她一旁的自己,為什么一點點憐香惜玉的感覺都沒有?更別說去拔刀相助了!

而對于素不相識的云落呢,楚河明明對她懷有無比的怨尤,不僅覺得她唯利是圖,還狡猾奸詐,道德敗壞得甚至突破了做人的底線。可為什么楚河僅僅用他那所謂的“第三只眼”看了一眼她那清亮亮的眼眸,所有的想法就全變了呢?不僅積蓄在心的怨尤煙消云散了,甚至在敵對雙方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刻,竟然還要向多年的伙伴反戈一擊?

就在楚河如此不可理喻地憐香惜玉之時,突見馬嘵嘵向前邁了一小步,頭微微地前傾了一下,接著就聲音嘶啞地說話了——盡管馬嘵嘵說那句話的時候,口齒相當含混,但屋子里的人卻全都聽清了。

——馬嘵嘵說的那句話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一場惡戰剛剛拉開帷幕,挑起惡戰的主帥就莫名其妙地認了,這不僅讓遭了雷擊似的楚河更加發蒙,連見多識廣的莊重,一時之間也如墮云中了。楚河的大腦,此時已經不是缺氧的問題了,他甚至產生了幻覺,仿佛走在夢境里,飄在云朵中。

威風掃地的馬嘵嘵,再沒有了那種雕鸮般的兇猛,此時的她,不僅翅膀耷拉下來了,感覺器官似乎也受了傷。雖然楚河心懷愧疚地看了她好幾眼,可馬嘵嘵卻一直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她就這么面帶著前所未有的沮喪,灰溜溜地向門外走去了,一下子與急匆匆進門的楊測撞了個滿懷。

“剛才天龍說有重要客人來找我,還讓我猜呢!原來是你們倆啊!”楊測驚異地看了看馬嘵嘵的臉色,同時飛快地向屋子里掃了一眼,當他看到云落也脊背直直地站在燈下時,聰明的他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楊測正不知說什么好呢,幸好冷天龍突然出現在門邊,一亮身就歡天喜地向莊重大聲報告:“莊隊!好消息!那人撂了!”

“什么?撂了?”莊重不相信地看了看楊測,又看了看手表,滿臉都是疑惑地說,“這不是馬上就到時間了嗎?他真的撂了?”

“嗯,撂了!”楊測暗暗拉了拉執意往外走的馬嘵嘵。“這下好了……這下案子就可以結了!馬老師,您聽到了吧?您的同學又一次立大功了!”

始終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的云落,也許神經還停留在戰斗狀態中吧,見莊重如此欣喜,她竟然不識時務地說:“莊隊,花店女老板的案子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吧?”

莊重一愣:“云落,你咋這么說?”

云落依然不咸不淡地:“我覺得有好幾個疑點,還沒有解開!”

云落這不合時宜的話,讓莊重聽了果然很不高興:“證據已經很充分了,如今口供也拿下了!你怎么還這么說?”

“如果證據真的像您說的那么充分,即使零口供,不是也能結案嗎?”云落突然一昂頭,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反正我覺得靠連續審問審出來的口供,即使他真的什么都承認了,也不靠譜。我剛才所說的絕食抗議,其實并不是玩笑話……”

“對待殺人犯,云落警官倒是頗有憐憫之心啊!”馬嘵嘵突然譏諷地插嘴說。

“您又說錯了!我們警察審案子,講求的就兩個字:證據!不管他是盜竊嫌疑犯,還是殺人嫌疑犯!我們只憑證據說話!”云落猛地昂起了頭,滿臉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凜然之色,包括那縷水紋似的疤痕。

莊重立即息事寧人地沖云落擺手:“行啦,云落,和案子有關的事這種場合還是不要說了吧!”

冷天龍直到這時,才發現了馬嘵嘵和云落的異常。也許是云落的盛氣凌人,觸碰到冷天龍這個鐵桿粉絲的痛點了吧?冷天龍突然瞪了云落一眼,雖然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云大俠,你今天咋的了?吃了槍藥啦?你還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誰吧?她可是咱們瑤城的杰奎琳·杜普雷啊!前些天咱們聽的曲子,都是她的作品!你可別有眼不識泰山!”

聽了冷天龍的話,云落突然平靜似水地微微一笑,清凌凌地說:“原來泰山就這么高呀?”在她說這番話時,楚河突然在她柔美如水的微笑里,看到了一絲陰森森的殺氣。

“云落,你啥意思呀?怎么能這么說話?”冷天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馬老師,您的崇拜者問我啥意思,您說我該怎么向他解釋呢?”

云落雖然嘴里問著馬嘵嘵,卻沖大家莞爾一笑,笑出了高山流泉般的神韻,與木樁子似的馬嘵嘵再次形成了鮮明對比。

更令楚河沒想到的是,云落的這番話,又像一個神秘魔咒似的,再一次把馬嘵嘵叫住了。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馬嘵嘵的臉又抽搐了一下。還沒等大家弄清怎么一回事呢,馬嘵嘵突然一掌推開楊測,便逃也似的向門外跑去了,瞬間就消失在大家的視野里。

“嘵嘵老師,您別走啊!”冷天龍脫口而出,立即追了出去。楊測回頭看了楚河一眼,也追了出去。

楚河呆愣愣地站在原處足足有十幾秒,直到幾個警察走進來,楚河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離開了。他見莊重被幾位警察圍著,便趁亂走出了屋子,剛要按原路返回,云落悄無聲息地跟了出來,用手指暗暗觸碰了一下楚河的后腰。

楚河猛然回眸,全世界便再次虛化,只剩清晰了如水的云落。

云落似乎一眼看透了楚河的心思,便撲哧笑了:“楚老師,如果沒有門卡,您在這里可是插翅難逃啊!來,咱們這邊走!”

楚河發現,云落走路的時候更像水,就像一股清澈透明的山泉,順著山谷潺潺地流淌下來,流出了風韻萬千的水墨丹青。

楚河一邊沉默地跟云落走著,一邊貪婪地欣賞著云落的背影:一個人,如果美到連背影都綽約如水了,還有什么理由不盡情舒展腰肢呢?

正這么走著呢,身后的一扇門突然打開了,從里面走出幾個人來。楚河僅僅回頭看了一眼,一道寒光就刺了他的眼——那是一副手銬發出的寒光,那副手銬,就戴在走在中間的那個人的手腕上。

前邊的警察一出門,就反身掐住了戴手銬之人的胳膊,后面的警察出門后,也立即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這三個人走出來后,又緊跟著走出好幾位警察,人人神情凝重,個個步履匆匆。

那個越走越近的男人,年紀約在二十六七歲,身穿一套皺巴巴的藍色工作服。他的頭發亂蓬蓬的,眼睛半閉半睜,面龐浮腫蒼白,神情沮喪憔悴。他的個頭雖然很高,但此時卻蝦米一般蜷曲著。更準確地說,此時的他,簡直就是一具活死尸,仿佛被一種神器抽走了身體里的魂魄,如果不是左右兩個警察始終都在架著他,他隨時都有堆下去的可能。云落也許早就適應了這樣的場景,直到一行人腳步雜亂地走到自己身邊了,她才不得不微側身體靠在墻上,同時示意楚河也靠邊站。楚河已經靠邊站了,不僅脊背緊緊貼在了墻上,后腦勺也頂到了墻上。他就那么屏著呼吸眼看著一行人從自己身邊亂哄哄地過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那個戴手銬的男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楚河發現他先是眼神麻木地瞟了自己一眼,隨即,暗淡的眼神突地一下就亮了,蝦米一般的身體也猛然支棱了起來。戴手銬男人的反常,嚇了楚河一跳,也嚇了那兩個警察一跳。正在大家集體發愣之時,一個怪異的聲音傳出來,悉數飄進了楚河的耳畔:“楚河,快救我,我冤枉!我沒殺人!”

“走!快點兒走!”走在前面的那個長相兇兇的老警察一邊訓斥著,一邊用銳利的眼睛剜了楚河一眼,直到他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云落,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您……認識他?”云落審視地回看楚河。“我從來都沒見過他,何談認識。”楚河正這么說著呢,突見那個戴手銬的男人又拼死掙扎地回頭看了楚河一眼——那近乎從地獄里飄過來的眼神,轟的一聲就喚醒了楚河那一直昏睡著的“第三只眼”。

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門,隨著幾聲門響,戴手銬的男人就被這些警察押著出門去了。與他們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一片雜亂的喧囂聲。望著空空的走廊,楚河又有了那種做夢的感覺,覺得剛才突發的一切,全都不是真實的,全都是夢。

“這下想起來了?”云落的神情,就像深夢里的蓮池。

楚河沉默地點了點頭,一股非常特別的滋味也涌上了心頭——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呀?驚異?刺激?悲涼?難過?……可這些詞又全都不對。總之,就是百味雜陳。

注釋

[1]無線信號的信號強度在空間傳播過程中會隨著傳播距離的增加而減弱,接收端設備與信號源距離越近,信號源的信號強度就越強;接收端離發送方越遠,接收到的信號強度就越弱。根據終端設備接收到的信號強度和已知的無線信號模型,Wi-Fi指紋定位可以估算出接收方和發送方之間的距離,根據估算接收方與多個發送方之間的距離,就可以計算出接收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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