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被全家聽到心聲第十九章
支教的最后一周,山村里飄起了綿綿細雨。林小滿站在教室門口,看著父親和村民們冒雨搭建的木舞臺在云霧中若隱若現。木板接縫處還透著濕氣,卻被孩子們用野花和松枝裝飾得像童話里的秘境——那是他們為“微光告別晚會”準備的舞臺。
“小滿姐,這個字怎么寫?”小石頭舉著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我想在節目單上寫‘謝謝’。”林小滿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劃寫下“感恩”,聽見他心里在說:“要是爸爸能看見我在臺上唱歌就好了。”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投入湖心。上周家訪時,林小滿得知小石頭的父親在城里開貨車,已經三年沒回過家。她悄悄掏出手機,給那個從未接通過的號碼發了條短信:“您孩子在支教點學會了唱《父親》,視頻附后。”
午后,當第一滴雨水落在舞臺上時,村口突然傳來汽車的鳴笛。一輛貼著“愛心企業”標識的面包車碾過泥濘,車門打開的瞬間,小石頭突然尖叫著跑過去——他的父親渾身濕透,懷里抱著給孩子們的書包和文具,心里翻涌著愧疚:“兒子的家長會,我一次都沒去過,這次說什么也不能再缺席。”
“爸!”小石頭撲進父親懷里,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掉。林小滿看見其他孩子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有的踮腳望向路口,有的攥緊了寫給父母的信。李素琴悄悄抹著眼淚,轉身從廚房端出剛蒸好的桂花米糕,香氣混著雨氣,漫過整個操場。
晚會在暮色中開始。周小雨彈著吉他,王琳打著節拍,孩子們唱的《父親》跑了調,卻讓臺下的村民和志愿者們紅了眼眶。小石頭的父親舉著手機錄像,手一直發抖,心里反復念叨:“我兒子的聲音,比貨車的汽笛好聽一萬倍。”
最讓人意外的是張奶奶的孫女——那個遠在國外的女孩,突然出現在視頻連線里。她舉著自己烤的桂花餅干,身后的留學生公寓墻上,貼滿了孩子們寄去的千紙鶴:“奶奶,我報名了明年的海外支教,想把你們教我的溫暖,帶給更多人。”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從云隙間漏下來,給舞臺鍍上銀邊。林小滿看見朵朵和媽媽手拉手跳著自編的舞蹈,王琳正偷偷教李大叔用智能手機拍全景照片,父親蹲在最角落,把每個孩子的笑臉都錄進了攝像機——他說要剪個紀錄片,名字就叫《星星的聲音》。
散場時,村民們往志愿者的行李里塞山核桃、干辣椒和手寫的感謝卡。李大叔把曬干的艾草塞進林小滿手里,心聲混著艾草香飄來:“城里的藥貴,這個治凍瘡管用。”她突然想起父親的護手霜早已用完,而村民們的善意,正以最質樸的方式,填補著每一道裂縫。
深夜,支教點的煤油燈格外明亮。林小滿在整理孩子們的留言本時,發現朵朵畫了幅畫:三個大人牽著一群孩子,走向有星星的遠方。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謝謝你們,讓媽媽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
“老林,把熱水袋給小滿送去,她今晚肯定又要熬夜。”母親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父親的腳步聲近了,鐵皮熱水袋還帶著灶膛的余溫,他往她手里塞了顆水果糖:“張奶奶給的,說吃了夢里都是甜的。”
月光漫過窗欞,照在門口堆放的物資上——有縣城企業捐的圖書,有村民編的草鞋,還有孩子們用松果做的風鈴。林小滿摸著口袋里的野莓手鏈,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溪流解凍的聲音,那是春天的前奏,也是無數心聲即將抵達的信號。
她在日記本上寫道:
“曾經以為重生是獨屬于我的奇跡,后來才明白,當我們愿意蹲下來傾聽,愿意張開手擁抱,每個靈魂都能成為奇跡的一部分。小石頭父親的突然出現,張奶奶孫女的視頻連線,還有村民們藏在山貨里的牽掛,讓我懂得,愛從來不是孤星閃耀,而是千萬顆心在長夜中彼此輝映,最終連成璀璨的銀河。”
晨光初綻時,支教隊的中巴車發動了。孩子們追著車跑,手里揮舞著用銀杏葉做的書簽。林小滿從車窗探出頭,看見朵朵的媽媽正幫其他孩子整理圍巾,父親在車下和李大叔約定下次進山的時間,母親則把電話號碼寫在每個孩子的手心里:“想我們了就打電話,阿姨的手機24小時開機。”
車子轉過山彎,梯田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王琳突然指著遠處:“你們看!溪面上的漂流瓶漂起來了!”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那些載著心聲的瓶子上,像撒了一把碎鉆。周小雨掏出手機拍照,鏡頭里,漂流瓶正順著溪水,向山外的世界,向更廣闊的天地,緩緩漂去。
這一路,故事還在繼續。但林小滿知道,無論走到哪里,那些被聽見的心聲,那些被傳遞的溫暖,早已在每個人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假以時日,它們終將破土而出,長成遮風擋雨的樹,開出漫山遍野的花,讓每個路過的人,都能在樹蔭下歇腳,于花香中微笑。
而她,始終是那個幸運的拾星人——在重生的路上,撿起無數顆失落的星辰,又看著它們重新照亮彼此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