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林南雅忙得不可開交。自從接到第一個咨詢電話,迎來第一位登門客戶,她的名字便在昭城教育圈迅速傳開。如今慕名請她做家教的人紛至沓來,慧聚公司整日門庭若市。
以往客戶到訪時,同事們總會打趣猜測:“猜猜這人想請哪科家教?”如今不必多問,十有八九是沖著林南雅來的。
周妍的調侃一針見血:“現在家長挑老師不看孩子偏科情況,林南雅教什么,孩子就‘缺’什么。”
不得不說,這話切中要害。點名找林南雅的客戶源源不斷,就連許遇哲都忍不住替她擔憂:“現在倒好,原不管合不合適的人都往你這兒推,這哪里是正常工作安排,分明是用過分追捧來變相打壓。”
林南雅翻著資料,哭笑不得:“游泳特長生一心走體育專業,卻來請數學家教;還有剛要上小學的孩子,以及托關系給表嫂兒子找老師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許遇哲忍俊不禁,直搖頭。林南雅從默默無聞到聲名鵲起,不過轉瞬之間。這讓袁詩雅不得不認清現實,短期內根本無法扳倒這個勁敵。
人紅是非多,林南雅怕剛入職就被拉仇恨值。看著同事們一個個酸成檸檬精,她直接甩出“共享客戶資源”王炸——這些人十有八九是沖著蘇墨謙的流量來的,她又不是千手觀音,何必占著坑位不辦事,直接開擺!
不過林南雅也不是冤大頭,先把離譜的客戶篩掉,再給自己留了批靠譜的。畢竟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甭管大家揣著什么小心思,各取所需、合作雙贏才是王道。
除每日固定給蘇睿晨授課,林南雅還抽空安排客戶面談。美其名曰客戶考察她,實則是她在反向篩選。很快,她便敲定兩份試用合同。
林南雅雖有野心,卻懂得適可而止。她深知時不我待,做事只求穩扎穩打,無意貪功冒進。然而客戶群中,周楊卻與眾不同——他并非為聲名而來,而是沖著她的美名慕名而至。
初次見面,周楊便毫不掩飾對林南雅的傾慕。察覺到他的意圖后,林南雅開始刻意保持距離,可周楊反而變本加厲,公然用鮮花禮物示好。無奈之下,林南雅只好私下坦誠回應:“周先生,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想法。”
周楊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可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想和你談戀愛,這該怎么解決?”作為從小美到大、追求者遍布大江南北的“女神”,林南雅對這種死纏爛打的追求方式并不陌生,向來采取冷處理,久而久之,對方自然就會放棄。
周一上午,林南雅提前下樓,本想避開蘇家車輛的等候。不料剛出公司,就撞見周楊將跑車橫在路邊,捧著一大束紅玫瑰迎面走來。她轉身欲走,卻被一聲“阿雅”叫住。林南雅充耳不聞加快腳步,身后腳步聲緊跟而來。就在周楊伸手要拉她時,她似有預感般突然停步,利落地躲開了對方的觸碰。
周楊撲了個空,訕笑著收回手,挑眉調侃:“躲我做什么?”
林南雅:“啊!是周先生啊,真是巧遇。”
周楊笑意更濃,直接將玫瑰遞到她面前。商業中心人來人往,無數目光投來。林南雅垂著手臂紋絲不動,語氣疏離又篤定:“周先生,我已經明確說過,暫時無意戀愛。”
“就當這不是玫瑰。”周楊仍不放棄。
她神色冷淡,不為所動。見她毫無接花的意思,周楊壓低聲音:“這么多人看著,別讓我下不來臺。”
林南雅同樣輕聲回應:“您身后那幾個女生都眼巴巴盯著呢,她們恐怕更想收下這份心意。”
周楊回頭望去,幾個舉著手機的女孩瞬間拘謹起來,緊緊挨在一起。憑心而論,周楊容貌出眾,走到哪都能吸引女人側目。他揚聲問:“想要花?”
圍觀路人越聚越多,一名大膽女孩高聲回應:“想!”林南雅暗自期待他就此作罷,卻見周楊示意女孩上前。等女孩走近,他壓低聲音,語氣滿是輕蔑:“想要也得掂量自己,你比得上她嗎?”
女孩僵在原地,慌亂無措的眼神直直望向林南雅。林南雅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開口,女孩已轉身跑開。圍觀人群滿臉疑惑,不明所以。周楊卻笑意不減,直勾勾看向她:“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林南雅臉色驟冷,死死盯著他幾秒后,轉身便走。周楊快步跟上,一把拽住她手腕。林南雅用力掙扎無果,冷聲警告:“松開。”
周楊耍無賴似的笑:“不放!你要是惱了,就大聲喊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
林南雅正煩躁時,瞥見周楊身后三人疾步而來。走在最前的是蘇家司機,身后兩位身形壯碩、神情冷峻,顯然是保鏢。周楊還在洋洋自得,冷不防被人從后制住,手臂傳來劇痛,下意識松手放開她,玫瑰應聲落地。
司機小跑上前,神色焦慮:“林老師,您沒受傷吧?”
林南雅搖頭示意無恙。周楊掙扎著要擺脫保鏢,卻被一招制敵,重重摔在地上。眼看圍觀人群越聚越多,她不愿事態擴大,低聲叮囑司機放人。
司機沉穩回應:“您別擔心,先上車,這邊交給他們處理。”
目送賓利駛離,保鏢松開周楊。滿臉狼狽的他不愿多留,迅速鉆進跑車逃離。還沒開出街區,手機驟然響起。本就煩躁的他,看到屏幕上“夏小萌”的來電,猶豫片刻才按下接聽鍵:“姐,找我什么事?”
對面立刻傳來質問:“交代你的事,進展如何了?”
司機保鏢及時趕到,林南雅并未因小插曲壞了興致。抵達蘇家時,權叔已在門口等候,將她送至二樓后才離開。
林南雅踏入房間,順手拉開客廳窗簾,徑直走到臥室門前輕叩。敲門聲持續許久,才聽見屋內傳來一聲簡短的“進”。
林南雅推開房門,昏暗的光線讓她瞬間警惕,還以為蘇睿晨又要惡作劇。看清他裹著被子賴床的模樣,才松了口氣。她利落地掀開窗簾,走到床邊,目光疑惑:“又在演哪出?”
蘇睿晨把被子拉到眉眼處,聲音沙啞含糊:“不上課,別煩。”
察覺異樣,林南雅俯身撥開他額發,指尖剛觸到皮膚,他猛地偏頭睜眼,語氣煩躁:“別碰我!”
她收回手,語氣冷靜:“沒發燒就好。”
蘇睿晨猛地躲開,語氣冷硬:“把手拿開!”
林南雅神色如常:“我叫權叔來照顧你。”
蘇睿晨強撐著氣,聲音發虛:“少多事,就說我今日罷課。”
林南雅見他說兩句話便臉色煞白,深知病容無法偽裝,勸道:“難受就別硬撐,叫家庭醫生來看看,省得折騰去醫院。”
蘇睿晨眉頭擰成死結,聲音發虛卻強撐不耐煩:“少啰嗦,不用你操心!”
林南雅立在床邊,目光灼灼地審視他片刻,直言:“是怕扎針,還是懼苦藥?”
蘇睿晨干脆闔上雙眼,皺著眉、撇著嘴,滿臉寫著抗拒與煩躁。
林南雅剛轉身邁步,身后就響起質問:“你去哪?”
“找權叔。”
蘇睿晨猛地撐坐起來,臉色煞白,咬牙威脅:“敢亂說話,我讓你在這兒待不下去!”
蘇睿晨警惕地盯著她,本以為會迎來怒色,卻見她唇角輕撇,語氣淡然:“快歇著,別硬撐,當心栽下去。”
蘇睿晨強撐著不肯躺倒,蒼白的臉色愈發沒有血色,眼底泛起不正常的紅意。
她嘆了口氣:“放心,不找權叔,也不喊醫生。你好好歇著,我這就走。”
隨著林南雅的腳步聲漸遠,蘇睿晨再也支撐不住,重重跌回床鋪。腦袋像是被重物敲擊般脹痛,閉眼也擋不住眼前炸開的光斑,整個人仿佛墜入了混沌的深淵,痛苦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昏沉間,模糊的呼喚聲傳來,蘇睿晨以為是錯覺。他艱難睜眼,朦朧中看見林南雅立在床邊。
“你怎么還在?”他氣息微弱,質問的語氣也沒了往日的鋒芒。
林南雅拖過椅子坐下,順手端起床頭柜上的托盤,遞到他面前:“多少吃點。粥和餅二選一?涼菜也開胃。”
蘇睿晨眼角余光掃過,金黃酥脆的蔬菜餅、兩盤鮮綠欲滴的小菜,盛著水果粥的碗里,各色果肉沉浮,色彩繽紛誘人。本滿心抗拒的他,喉間突然泛起饞意。
與蘇睿晨相處一周,林南雅已摸清他的性子。她剛放下托盤伸手攙扶,對方立刻皺起眉:“別碰我。”
話音未落,他便掙扎著撐起身子,動作遲緩得像個遲暮老者。林南雅默默塞了個枕頭到他背后,將托盤往前一送:“挑你想吃的。”
蘇睿晨沒急著動筷,目光緊鎖著她:“這些哪來的?”
“我做的。”迎著他懷疑的眼神,林南雅神色自若,“我跟權叔說,你今天布置的任務是下廚,他信了。”
蘇睿晨反復打量,找不出破綻,只能再問:“當真?”
林南雅挑眉輕笑:“就算我現在說要去后院開荒種地,只要搬出你的名頭,權叔他們怕是連鋤頭都給我備好。”
蘇睿晨抿了抿唇,終于拿起碗舀了口水果粥。蘋果、梨、草莓、獼猴桃與橙子混煮的粥,色澤繽紛誘人,酸甜滋味在舌尖散開。原本準備好的嘲諷,瞬間被美味堵回了喉嚨。
林南雅坐在一旁,語氣隨意:“病了就該說,就算不想聲張,也得讓你爸知道。不然真有個萬一,他能把所有人罵個遍。”
蘇睿晨悶聲:“他出差了。”
林南雅勸道:“打個電話叫他回來?”
“想看他?”蘇睿晨垂眸冷笑。
這無端揣測讓林南雅一怔,隨即無奈搖頭:“算我多嘴。”
半碗飯下肚,蘇睿晨看見林南雅抽出便利簽寫下號碼,隨手擱在床頭柜上:“下午有課得走了,有事打這個電話。”
蘇睿晨偷偷瞥向時鐘,才驚覺已過去一個半小時。他垂下眼睫,語氣滿是不在意:“行了,快走吧,我沒什么要你幫忙的。”
林南雅剛下樓,權叔就快步迎上來,壓低聲音問:“情況如何?”
她簡短回應:“吃了。”
權叔連聲道謝:“多虧林老師,又是碾藥又是下廚,可費了不少心思……”
林南雅笑著擺擺手:“小事一樁。下次他再游泳貪涼生病,還按這法子哄著就行。”
權叔陪著林南雅往門外走,苦笑著搖頭:“您說的話他肯聽,我們勸破嘴皮子都沒用。”
踏出大門,林南雅轉身示意:“權叔別送了,快回去吧。”
權叔笑著點頭:“明天見。”
林南雅坐在車內出神,望著蘇家大宅。偌大家宅雖有眾多傭人伺候,卻連孩子生病都照料不周。蘇睿晨任性是其一,可那些人并非不知,而是無人上心——終究是親人關懷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