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蟠龍血契
永徽十七年立夏,御花園的燼雪梅竟在暖春中結出梅實。蘇挽月摸著梅枝上纏繞的蟠龍紋樹藤,忽然發(fā)現這與蕭承煜掌心的紋路一模一樣——自從萬梅鼎開,他們的血脈就如同這梅與藤,再也無法分開。
“皇后娘娘,”小德子捧著鎏金托盤走來,“陛下讓奴婢送來這個。”
托盤上放著新制的帝后印璽,左為蟠龍,右為梅蕊,合起來正是“雙生共榮”的紋樣。蘇挽月剛觸到印璽,就見璽面浮現出朱砂小字:“承煜月娘,生則同衾,死則同穴,此血此心,永照丹青。”
她忽然想起冊封禮那日,蕭承煜在太廟立下的血誓,用自己的帝王血,與她的紅蕊血,在萬梅鼎中刻下了永不分離的契約。
“娘娘,淑妃娘娘請您去太醫(yī)院,”老嬤嬤匆匆趕來,“說替命爐里的綠蕊,有了新變化。”
太醫(yī)院密室中,淑妃正盯著“蕭明煥”的藥爐出神,里面的綠蕊竟分出了紅白兩色,在爐中交纏生長。蘇明修忽然指著爐底的刻字:“‘長子綠蕊,調和陰陽’,原來大哥的血,能讓雙生蕊共生。”
話未說完,密室的石壁突然翻轉,露出個新的暗格,里面整齊碼著當年蘇尚書未燒完的密信,每封都用燼雪梅瓣封口,日期從“永徽三年”到“永徽十七年”,從未間斷。
蘇挽月顫抖著拆開最近一封,父親的字跡在火光中清晰可見:“月娘,若你看到這封信,定是雙生歸位之時。記住,萬梅鼎的真正力量,不在煉毒,而在生息——就像你與承煜,注定要在寒冬里,為彼此開出春天。”
暗格最深處,躺著個檀木盒,里面裝著她兒時丟失的肚兜,上面繡著的雙生梅紋,竟與蕭承煜幼時的襁褓一模一樣。淑妃忽然哽咽:“當年你們外祖母說,雙生兄妹若能血契相連,必能化解天下所有的毒。”
御書房內,蕭承煜正在批閱江南送來的祥瑞奏報,說當地梅樹竟在夏季開花,花蕊紅白相間,百姓稱其為“雙生瑞梅”。他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蘇挽月的輕笑,抬眼看見她正站在梅影軒的斷墻前,鬢間梅花簪與身后的雙色梅交相輝映。
“月娘,”他放下朱筆,走向她,“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里射箭嗎?那時你說,想做只飛出宮墻的鴻雁。”
蘇挽月望著他眼中倒映的宮墻,忽然發(fā)現那些曾讓她覺得冰冷的紅墻碧瓦,此刻在雙色梅的映襯下,竟泛著溫暖的光:“現在才明白,鴻雁飛再遠,也需要歸巢。而我的巢,從來都在你身邊。”
她忽然取出從萬梅鼎中得到的“生息卷”,上面記載著用雙生蕊培育新梅的方法:“以帝王血為土,紅蕊力為水,白蕊氣為肥,可讓燼雪梅開遍天下。”
蕭承煜忽然握住她的手,將掌心的蟠龍紋與她的梅蕊紋相貼,只見斷墻處的老梅竟抽出新芽,嫩綠的枝椏上,同時結著紅蕊與白蕊的花苞。
“這就是雙生的力量,”淑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望著逐漸茂盛的梅影軒,眼中盡是欣慰,“當年我們姐妹用半生心血,就是為了讓你們明白,紫禁城的墻,困得住身體,卻困不住相惜的心。”
立夏的風掠過宮墻,帶來遠處孩童的笑聲。蘇挽月聽見他們唱著新的童謠:“雙生梅,開并蒂,金鑾殿上鳳與龍;朱砂盡,恩情重,從此天下無寒冬。”
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那個雪夜,他說“燼雪梅開時,月娘就自由了”。如今她才懂得,真正的自由,不是逃出宮墻,而是與心愛的人一起,讓這宮墻內的梅香,飄向天下每一個角落。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