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熾熱的陽光斜照在灣仔警署的玻璃幕墻上，張郎的黑色轎車緩緩剎停在警署門口。

就在他推開車門的瞬間，一輛沖鋒車呼嘯著從他車旁擦過，那輛車的駕駛座上，陳國忠咬著牙簽的側臉一閃而過。

兩輛車窗交錯時，張郎與陳國忠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像兩把出鞘的刀鋒凌空對斬。

“嗤——”

沖鋒車后排的陸冠華突然拍下車窗，后視鏡里映出張郎挺拔的身影。

“看到我們新來的頭兒沒？”

他拇指往后一戳，皮夾克在座椅上磨出沙沙響。

李偉樂把玩著從現場順來的打火機，火苗在他眼底跳動：“江湖傳言他單槍匹馬做掉了連浩龍?！?

“放屁！”

郭子深突然捶了下車門，“那些古惑仔吹水你也信？”

陳國忠突然猛打方向盤，輪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尖銳的嘯叫。：“真的，在他的轄區，都叫他‘閻王張’，是出名的能打，而且辦案手段殘暴。”

陳國忠可是通過警署內部渠道知道張郎名不虛傳的，可不只是報紙和電視報道的那么簡單。

此時警署七樓，張郎的皮鞋踏在空蕩的走廊上回聲清脆。

推開標著‘重案組’的磨砂玻璃門，四張辦公桌涇渭分明：

靠窗那張擺著褪色的全家福，煙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煙蒂還在冒煙；

臨過道的位置貼著當紅女星海報，鍵盤縫隙卡著半張馬票；

相鄰的桌子上，玻璃裂紋像是蜘蛛網一樣，桌旁還放著一根棒球棍。

最角落的桌子干凈得像殯儀館的停尸臺，唯獨抽屜鎖扣上留著新鮮的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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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灣仔一處偏僻的窩點，爆發出玻璃碎裂的巨響。

陳國忠一腳踹翻裝滿白面的貨架，把所有的貨全部倒進了地下排水溝。

華哥這邊對著逃跑的馬仔就是一槍，阿深則守著出口四處張望。

“阿樂！”

陳國忠的聲音傳來，李偉樂已經掀開奔馳后備箱，幾捆鈔票正在被他裝進去，明顯是繳獲的贓款。

看來這次的行動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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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大！”

紋著青龍的馬仔踉蹌沖進王寶的茶室，紫砂壺在他顫抖的手下叮當作響，

“條子把我們的倉庫端了！三百萬現鈔和二十公斤貨全沒了！”

王寶緩緩轉動手里的核桃，檀木茶幾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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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濕的海風卷著浪花撲上礁石，張郎踩著細沙走近時，陳國忠正背對著他。

“怎么約在這里？”

張郎瞇眼望向刺目的陽光，皮鞋陷進潮濕的沙粒里。

陳國忠沒回頭，只是抬手點了支煙。

“今天天氣不錯，約你出來曬太陽?！?

張郎輕笑一聲：“我沒帶泳衣啊?！?

“大家也都沒帶?！标悋医K于轉身，

遠處陸冠華正用打火機燎烤一只海螺，李偉樂蹲著堆沙堡，郭子深則面無表情地擦拭墨鏡。

“今天祝賀你加入，以后他們就是你的組員了?！?

陳國忠的嘴角扯出個生硬的笑，煙灰簌簌落在沙灘上。

張郎掃視過那三人，忽然挑眉：“誰最能干?。俊?

“每一個都能干?！标悋业哪粗笩o意識摩挲著槍繭，

“光說沒用，相處了就知道。”

“爸爸！”稚嫩的喊聲突然刺破濤聲。

遠處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跺著腳，指著海里漂浮的彩色皮球：“華叔叔把我的球扔進海里了！”

陳國忠的眼神瞬間軟化，又迅速凝固成堅冰。

“我干女兒，海兒。”他喉結滾動，

“王寶殺了她父母…三年前那案子你知道吧？她嚇得什么都不記得了?！?

張郎看見小女孩跑向浪花時，陳國忠的右手在風衣口袋里攥成拳頭。

“我想照顧她一輩子…”

他頓了頓，“可惜沒時間。”

陳國忠得了腦瘤，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他現在只有兩個愿望，一是抓捕王寶，二就是照顧海兒長大成人。

海風突然變得刺骨，張郎望向陳國忠隨后望天：“沒有什么是一定的。”

“不到最后一天，你是不會明白的?！标悋移鐭燁^。

海浪拍打著海岸發出嘩嘩的聲音，讓這個男人一陣入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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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米外，礁石背后——

李偉樂用貝殼劃著沙地，斜眼瞥向張郎：“看他的德行，好像只會裝蒜啊?！?

郭子深把墨鏡架回鼻梁：“別這么說，畢竟以后他是我們的頭。”

“什么頭？罐頭??！”陸冠華“噗”地吐出口香糖，黏糊的膠體精準粘在礁石上。

他忽然壓低聲音：“什么也別跟忠哥說…幫他以后照顧好海兒?！?

郭子深突然笑起來，皺紋里夾著海沙：“哎華哥，后天我女兒約我見面，你猜她會送什么禮物給我？”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來。

李偉樂的手僵在半空，陸冠華緩緩轉頭，看見郭子深渾濁的瞳孔里映著虛假的夕陽

他妻女早在十年前就移民加拿大，去年寄來的明信片還鎖在他抽屜最底層。

“你女兒…”

陸冠華嗓子發緊，卻被李偉樂一把勾住肩膀。

“肯定送領帶嘛！”

李偉樂大笑著拍打郭子深的后背，力道大得像要拍碎什么，

“你上次不是說缺條藍色條紋的？”

浪花吞沒了所有回答。

三個男人的影子在沙灘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狀，像一段被潮水反復修改的遺言。

張郎看著遠處的三人，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這三人會死的很慘，看看他們值不值得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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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國忠帶著張郎巡游街區，霓虹燈在潮濕的瀝青路面上投下猩紅的倒影。

陳國忠的皮鞋碾過一張被雨水泡爛的賭馬票，停在一家掛著“福隆冰室”霓虹燈牌的巷口，這里好像是忠義社的大本營。

“過兩天這就歸你管了?！?

陳國忠掏煙時，袖口露出的腕表反射著霓虹光，秒針正逼近午夜。

張郎瞇眼望向巷尾攢動的人頭，輕笑一聲：“這分區幾百條街，管得過來？誰最出頭打誰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你最能打。”

陳國忠吐出的煙圈被街角突然爆發的叫罵聲撕碎，一個巡警正過去處理。

“傳聞而已?！?

張郎的指節在褲縫上敲出《將軍令》的節奏。

遠處穿黃衫的古惑仔正把啤酒瓶掄在巡警腳邊，玻璃碴子濺到制服褲管上，巡警后退時撞翻了魚蛋攤。

陳國忠的煙頭在黑暗中劃出拋物線：“王寶放話，這里過了十二點他說了算?！?

他抬腕看表，電子屏跳成00:00，“連洪興、東星都不敢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