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劍指青山

青城山的晨霧還未散去，林硯之的道袍已被鮮血浸透。蘇清禾抱著斷弦古琴護在他身后，琴弦上凝結的冰碴子簌簌墜落，映著遠處天機閣修士們眼中的殺意。

“林真人，交出鎖魔陣圖，可保你小娘子周全。”墨無咎踏劍而來，血魔劍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紅光，與他腰間的天機閣玉牌形成詭譎對比。

林硯之指尖掐著止血訣，目光掃過滿山遍野的“誅魔陣”旗幡。三日前他帶蘇清禾回山時，萬萬沒想到，本該閉死關的師伯們竟全被種下了“攝魂蠱”——而蠱蟲的來源，正是后山那眼號稱“靈泉”的古井。

三日前，洗心池。

蘇清禾泡在氤氳泉水中，指尖撥弄著水面上的桃花瓣。林硯之隔著屏風替她調配解藥，青瓷藥罐碰撞聲混著他刻意放輕的呼吸，讓她耳尖漸漸泛起薄紅。

“還疼嗎？”他忽然探手入池，指尖按在她后腰的噬靈咒印記上。溫涼靈力混著泉水熱度滲入肌理，她忍不住輕顫，水珠從鎖骨處滑落，消失在道袍領口深處。

“別分心。”林硯之喉結滾動，強行移開目光，“這‘洗心泉’是青城山靈脈眼，等下用‘引靈術’幫你逼出體內陰邪，可能會有點......”

“硯之！”她突然抓住他手腕，瞳孔倒映著池底漸漸翻涌的黑霧，“水里有蠱！”

話音未落，整座溫泉突然沸騰。林硯之揮袖布下防護罩，卻見無數細小蠱蟲從池底鉆出，在水面織成血色蛛網。蘇清禾古琴驟響，冰蠶絲卷住他腰際向后急退，卻在瞥見他后背時驟然變色——那些蠱蟲竟能穿透靈氣屏障，在他道袍上啃出斑駁血洞。

“是‘噬靈蠱’，專吃修士靈力。”林硯之咬牙揮劍，青冥劍劃出的劍光竟在接觸蠱群時被瞬間吞噬，“后山靈泉被人動了手腳，快走！”

他扣住她腰肢掠上溫泉頂，卻迎面撞上持劍而來的三師伯。老人眼中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劍鋒直指蘇清禾咽喉，招式卻是青城山失傳已久的“奪命十三劍”。

“師伯！是我！”林硯之橫劍格擋，卻在雙劍相擊的剎那，看見三師伯領口露出的半枚血玉——正是星環集團幕后黑手的標志。

子時，藏經閣密道。

蘇清禾靠在石壁上咳嗽，指尖撫過墻上刻著的《道德經》殘文。林硯之替她包扎手臂傷口，指腹擦過她腕間紅繩時，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她替他編繩時的模樣——那時她總說他道心太堅，像塊捂不熱的石頭。

“看夠了嗎？”她輕笑一聲，伸手戳了戳他發愣的臉，“墨無咎既然能控制師伯們，說明天機閣和血魔宗早就勾結了。你那‘師父’的孿生弟弟，說不定就藏在......”

“青城山。”林硯之忽然握住她指尖，目光落在密道盡頭的太極圖上，“三百年前鎖魔陣啟動時，陣眼本該在主峰，可師父卻將它移到了后山靈泉。他是想用靈脈之力鎮壓血魔，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有人將計就計，用靈泉養蠱，反過來控制整個青城派。”蘇清禾指尖拂過太極圖，琴弦突然發出共鳴。石壁應聲而開，露出一間堆滿古籍的石室，正中央石臺上放著個檀木盒，盒蓋上刻著“飲水思源”四個篆字。

林硯之打開盒子的瞬間，一道流光鉆入蘇清禾眉心。她頭痛欲裂，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幼年被血魔宗長老收養，被迫修煉噬靈咒，卻在瀕死之際被一道純陽真氣護住心脈......還有那個總在藏經閣替她蓋披風的少年，他的劍穗，她的古琴，以及后山靈泉畔，那株被靈力滋養得千年開花的桃樹。

“硯之，”她抓住他手腕，眼中泛起淚光，“鎖魔陣的真正陣眼，是我的靈識。三百年前師父將我煉成‘活陣眼’，用我的靈脈連接青城山靈泉，所以血魔宗才會一直追殺我......”

林硯之如遭雷擊。他終于明白為何每次靠近她，道心都會泛起漣漪——原來早在三百年前，她就已經是他道途中的劫數，是鎖魔陣中與他命魂相連的那枚棋子。

“所以現在要破局，”蘇清禾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得讓你我的靈脈再次共鳴。就像......就像三百年前那樣。”

寅時三刻，桃花林。

千年桃樹在月光下開得如火如荼，花瓣落在蘇清禾肩頭，被她發間“引靈香”染得晶瑩剔透。林硯之布下九重結界，指尖卻在觸到她道袍系帶時驟然停頓——他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更能看見她耳尖紅得要滴血的模樣。

“別想太多。”她忽然伸手勾住他脖子，將古琴墊在身后躺下，“不過是靈脈共鳴......就當是渡氣。”

她刻意用了三百年前那個借口，卻在他覆上來時，攥緊了他后背的道袍。林硯之喉間溢出低笑，鼻尖蹭過她唇瓣，卻在即將觸碰時，指尖點住她眉心：“清禾，等破了局，我要聽你親自說當年的事。”

她還未及回應，已被卷入靈力漩渦。兩人靈脈在虛空中交纏，如陰陽魚般旋轉出璀璨光華。蘇清禾看見三百年前的自己，渾身是血倒在鎖魔陣中，而少年林硯之跪坐在她身側，將本命靈劍刺入自己心口，用純陽血替她穩固靈脈。

“傻瓜......”她在神識中輕喚，伸手觸碰他眉心的劍痕。而現實中，林硯之正低頭含住她顫抖的唇，將所有未說出口的情愫，都融在這一吻的溫柔與霸道里。

靈力風暴席卷整片桃林，千年桃花竟在瞬間結出果實。蘇清禾咬著他下唇輕笑，指尖掐訣引動古琴浮在空中，七根琴弦突然化作七彩流光，與他們交纏的靈脈共鳴，在虛空中拼出完整的鎖魔陣陣圖。

與此同時，后山靈泉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被蠱蟲控制的師伯們猛然驚醒，墨無咎的血魔劍寸寸崩裂，而遠在滬上的星環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那個自稱“師叔”的老者，正驚恐地看著自己掌心的血玉碎成齏粉。

“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是陣眼。”墨無咎跪坐在廢墟中，望著林硯之抱著蘇清禾走來的身影，“你故意帶她回山，用雙修大典引動靈泉，其實是為了......”

“為了讓真正的執棋人以為我中了圈套。”林硯之替蘇清禾披上外套，指尖拂過她泛紅的眼角，“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清禾的靈脈，從來不是用來破陣的鑰匙，而是鎖死血魔的最后一道枷鎖。”

晨曦初露時，林硯之帶著蘇清禾站在后山靈泉畔。水面恢復清澈，倒映著兩人交疊的身影。她伸手撈起一枚桃花，忽然看見泉底沉著塊刻滿符文的玉簡——正是三百年前師父留下的遺書。

“清禾乃老夫故人之女，昔年為護鎖魔陣，不得已將其靈脈與陣眼綁定。硯之若見此書，望護她周全，勿讓其再涉險......”

蘇清禾眼眶發酸，忽然想起靈泉畔的千年桃樹。原來師父早就將她當作親生女兒，原來林硯之三百年前拼了命也要護著的，從來不止是鎖魔陣，還有陣中那個倔強的小丫頭。

“想什么呢？”林硯之捏了捏她鼻尖，指尖悄悄替她抹去淚痕，“餓了嗎？山下的桂花糖粥好像很不錯。”

她白他一眼，卻在看見他耳尖微紅時笑出聲。遠處傳來晨鐘暮鼓，青城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而他們知道，這場橫跨三百年的棋局，終于到了收官的時候。

蘇清禾忽然想起什么，從琴囊里取出張泛黃的紙箋。那是她在藏經閣密道里撿到的，上面是林硯之三百年前的字跡：

“御劍斬盡人間惡，不如桃下醉紅妝。

清泉洗去眉間雪，愿與卿同飲月光。”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耳尖紅得比桃花還艷。晨風吹過，千年桃樹再次落下花瓣雨，有幾片正巧落在紙箋上，像是給這首未寫完的詩，添了最浪漫的注腳。

《鷓鴣天·青城劫》

御劍曾驚四海霜，桃林今見鳳求凰。

靈泉洗盡三生劫，素手同牽九陌光。

風細細，月茫茫，人間煙火勝仙鄉。

他年若問相思處，且看青山碧水長。

下章預告：林硯之帶蘇清禾下山追查血魔殘魂，卻在夜市偶遇能看見靈體的外賣小哥。與此同時，天機閣突然公布“青城派弒師叛道”的假消息，引得各大門派圍剿滬上，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藏在某家網紅奶茶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