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亞爾潘，究竟是什么來頭，怎么所有人都推他出來和我比？”

亞瑟和珀西瓦爾并肩坐在工作臺上，問道。

侏儒伸出尖細的手指從亞瑟掌心抓了一把瓜子，有樣學樣的嗑了起來：

“那個亞爾潘吶，好像是齊格林氏族里比較邊緣的一支，是前年才搬過來的。

“本來說好了從行會購買熔爐，事到臨頭卻被別的鐵匠高價截了胡，所以說話才這么不客氣。”

珀西瓦爾嘎巴嘎巴的將爪子整個嚼成碎片，然后呸呸的吐了半天的皮：

“那小子我接觸過，手藝挺不錯的，但天賦比你還差著點，等會兒只要好好發揮，應該問題不大。”

亞瑟點點頭，用上下門牙輕輕咬開瓜子皮，好心提醒道：

“這個是要先剝皮再吃的。”

“你咋不早說！”

珀西瓦爾瞪了亞瑟一眼，但侏儒的牙齒又細又小，沒吃幾個倒是先塞滿了牙縫。

他氣哼哼的抄起一把鉗子，嗶嗶啵啵，頃刻將手里的瓜子剝了個干凈，然后一口倒進嘴里：

“痛快！”

兩人嗑瓜子的這會兒時間，矮人那邊也終于搞定了對賭人選。

塔倫以會長的名譽保證，只要亞爾潘取勝，行會就免費為他提供一座熔爐，這才勉強打動了憤憤不平的矮人。

接下來就是確定鍛造材料、武器形制和評判標準，這本該由珀西瓦爾和鐵匠行會一起商定的，但侏儒只看了一眼他們提供的材料，就樂了：

“咱沒有意見！”

他扭頭沖亞瑟道：

“你小子運氣不錯，這幫家伙這次是真下血本了，連秘銀都拿了出來。”

亞瑟好奇的看向長桌——鋼錠的旁邊，有一團小指尖大小的銀色物質，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澤。

秘銀，又稱隕星銀，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穿越了魔法粒子極其濃密的元素世界，所以具備著不可思議的特性。

這種金屬具備一項令所有鐵匠都為之發狂的特性——只要摻入少許，哪怕是普通鐵料鍛造出來的刀劍，都會獲得超乎尋常的強度。

但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秘銀的熔點極高，除了馬哈坎的雷火熔爐，幾乎沒有什么可以將它完全熔化——自然也就很少有秘銀合金。

對于大部分鐵匠來說，想要利用秘銀制造兵器，就得用更加復雜的‘秘銀骨架’技術：

先將秘銀打造成兵器的‘骨骼’，然后再設法和鐵料摻到一起，所需要耗費的體力難以想象，而且強度也遠遠不如質地更加均勻的秘銀合金。

珀西瓦爾拍著亞瑟的胳膊，笑嘻嘻的道：

“他們肯定是想仗著矮人在耐力方面的優勢取勝。讓他們開開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亞瑟鼓了鼓鐵塊一樣的肱二頭肌：

“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裁判標準也確認完畢后，較量就正式開始了。

為了方便監督，市政廳臨時封鎖了街道，作為鍛造場地。

珀西瓦爾轉頭從自家鐵匠鋪中推出一臺小型熔爐，一邊還朝亞瑟擠眉弄眼：

“小子，好好加油，咱可已經等不及要摸摸傳說中的冰河長劍了！”

亞瑟正想回答，卻感覺腳下微微震動，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緩緩靠近。

他下意識的將手搭在泰莫利亞之鋒的劍柄上，凝神看向震動傳來的方向。

“【侏儒粗口】，你們這群矮敦子作弊！我要控訴你們作弊！”

珀西瓦爾同樣驚訝的張望著，等那個引發震動的龐然大物終于顯出全貌時，侏儒臉上的從容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破口大罵：

“市長先生，我抗議！矮人們正在使用不光彩手段為自己建立優勢！”

那是一臺安置在平板車上的巨大熔爐，由三頭牛和四只巨魔牽拉著。每碾碎一塊青石磚，就會引起明顯的震感。

亞爾潘陰沉著臉，在幾個白胡子矮人的指點下啟動了熔爐。

也不見他向里面添柴，熔爐中就猛烈的噴吐出熱浪，幾乎瞬間將人群逼退了十幾米。

空氣以夸張的程度扭曲著，鋼錠幾乎是才放進去就開始變紅發亮了。

“那是什么？”

見哈克索不明所以，珀西瓦爾幾乎要跳到他的肩膀上：

“那個就是雷火熔爐！這世上唯二能將秘銀徹底熔化的熔爐！”

哈克索恍然大悟，合著矮人們這是打算用雷火熔爐煉出質地均勻的秘銀合金，靠著原材料的優勢實現對亞瑟的降維打擊。

這些矮人，為了贏下賭局還真是不遺余力啊！

哈克索走向塔倫·齊格林，剛要說話，會長就高高舉起剛剛蓋章的公證書：

“市長先生，公證書中記錄的很明白，沒有任何一條條款說過不許對賭人員使用自備的熔爐——我這完全是按您的規矩在辦事。”

雖然恨不得將公證書一把扯過來撕個粉碎，但看著上面還潮濕的印泥，哈克蘭還是選擇了咽下這個啞巴虧：

“抗議無效，對賭繼續！”

珀西瓦爾還想抗議，卻被亞瑟輕輕按住：

“放心吧，我有辦法。”

這會兒他已經看明白了，什么狗屁的雷火熔爐，不過就是個可以產生強力電流的魔法儀器，利用電磁加熱的原理制造出碳火難以企及的高溫！

亞瑟將自己的那份鋼錠和秘銀一起放入熔爐中，正準備放出電弧加熱，忽然覺得這么大的場合應該有點儀式感。

于是，他右手抄起珀西瓦爾的尺子，左手捏劍訣，裝模作樣的念叨了一通，忽然猛地將木尺指向熔爐，大聲叫道：

“天空中的雷電呵，以大自然的名義，請你為我點火，熔煉這塊金屬！”

說罷，他右手下垂，左手猛然變掌前推，掌心迸射出一道明亮的電弧，如蟒蛇一樣將材料纏繞了起來。

“這是什么？”

哈克索驚呼出聲，亞瑟假裝自己還在念咒，沒搭理他。

塔倫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嘴里喃喃的罵亞瑟：

“這么高端的知識，平白亮給這些門外漢看，作孽！”

在亞瑟的全功率輸出下，熔爐中的鐵錠率先化成鐵水，浮在表面的秘銀只多堅持了半分鐘，也開始出現了熔化的跡象。

而更早開火的雷火熔爐，卻只是燒融了鋼錠，秘銀仍舊維持著最初的形狀。

“加大功率！”

布倫這時候也顧不得維持雷火熔爐的神秘色彩，直接給出了指示。

亞爾潘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將熔爐上的一個扳手旋轉到底，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明明執行了會長的指示，卻沒感覺熔爐中的熱浪有變強的跡象。甚至，熔爐的核心似乎還在傳出聲聲異響：

嗶啵，嗶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