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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封官

長安城外十里,官道旁的驛站早已被清空。

薛渭讓鐘期帶著大隊人馬在此駐扎。

一百具玄甲弩的機括與連接齒輪被悉數拆下,分門別類,用油布包好,藏進了驛站后山一處極為隱蔽的山洞里。

“主公,你真要一個人進去?”

石燕海看著薛渭只帶了自己,臉上寫滿了擔憂。

“那可是氐秦的王宮。”

薛渭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倒是輕松。

“放心,苻健跟苻菁不一樣。”

“他雖是氐胡,卻是從小文武兼備,深謀遠慮的梟雄。”

“苻菁已經替我美言了幾句,我又沒挖他家祖墳,更不姓石,沒那躁郁癥的遺傳,出不了事。”

石燕海聽得一愣一愣的,那些詞他大多聽不懂,卻又覺得很有道理,竟無話可說。

最終,他還是執拗地跟在了薛渭身后,一同進了那座巍峨的長安城。

秦王宮內,氣氛肅殺。

薛渭被引至一處大殿,見到了那個已經稱王的氐人首領,苻健。

苻健并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而是穿著一身尋常的錦袍,站在殿中,正負手端詳著墻上一幅巨大的關中堪輿圖。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薛渭身上,沒有苻菁那種撲面而來的煞氣,卻更像一座深不見底的寒潭。

“你在襄國助冉閔破城,已是大功一件。”

苻健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后來又受封司州刺史,兩千石的高官,前途無量。”

“為何還要回河東?”

薛渭心中一凜,還是將那套說辭搬了出來。

“家有老父老母,年事已高,為人子者……”

苻健似笑非笑地打斷了他。

“你薛家族長薛陶,早就上表說過了。”

“你雙親早亡。”

“奉養雙親的話,就少拿來誆騙孤了。”

空氣瞬間凝固。

薛渭的后背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臉上卻并未露出絲毫慌亂。

他緩緩低下頭,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真實的沙啞與哽咽。

“他們活在我心中。”

這一刻,他想到的不再是這個時代的便宜父母,而是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故鄉,那兩張在記憶里已經開始模糊的臉。

一股巨大的心酸與愧疚涌上心頭。

那不是偽裝,而是積壓了太久的真實情感的宣泄。

淚水,竟真的從他眼角滑落。

苻健看著他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不似作偽,眼中的審視與懷疑竟也慢慢化開,流露出一絲動容。

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薛渭的肩膀,嘆了口氣。

“是孤失言了。”

他遞過一方手帕,等薛渭情緒稍稍平復,才又開口問道。

“襄城之戰,孤只知大概。”

“你,細細說來聽聽。”

薛渭知道,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他定了定神,心想玄甲弩這種東西,遲早會暴露,瞞是瞞不住的。

與其藏著掖著惹人猜忌,不如主動說出來,還能占據先機。

于是,他便從頭到尾,將襄國城下如何設計,如何用玄甲弩鑿穿羯胡大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著苻健的表情。

當聽到“玄甲弩”三個字時,苻健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此弩,是你所造?”

“不敢居功。”

薛渭謙卑地答道。

“此物關鍵部件乃是后趙尚方令解飛的杰作,晚輩曾在鄴城有幸與解家人相熟,得了他的一些指點。”

“只可惜那冉閔心胸狹隘,解飛只制作了幾百副要件后,就因直言犯諫,被下到獄中,無人能見他一面。”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抬高了玄甲弩的價值,又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后手。

“解飛……”

苻健沉吟著這個名字。

“孤在鄴城時,也聽過他的名頭,手段高明,巧奪天工,可惜多是些玩樂之物。”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著薛渭。

“你說的玄甲弩,可有成品?”

“就在城外驛站。”

苻健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傳令下去。

不過一個時辰,一百具巨大的玄甲弩便被抬進了宮中,在寬闊的庭院里組裝起來。

那猙獰的輪廓,那閃著寒光的機括,那巨大的弩身,無不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氣。

苻健走上前,用手撫摸著冰冷的鋼鐵,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力量。

“好大的家伙。”

“夠硬,也夠強。”

他感慨著,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渴望。

“來人,試射一發,讓孤看看它的威力!”

“天王,不可。”

薛渭上前一步,躬身道。

“此弩最重要的幾個核心零件,還在冉閔手中,并未帶出。”

“如今,它還射不出去。”

苻健臉上的興奮微微一滯,隨即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明白,若非如此,薛渭又怎能將這等國之重器,安然無恙地帶到長安。

“可否仿制?”

“難。”

薛渭搖了搖頭。

“除非,能請到解公親自指導。”

苻健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良久,他才開口。

“這些玄甲弩,就留在宮中吧。”

“你,是想留在長安,還是回河東?”

“晚輩……思念雙親成疾,想回河東。”

薛渭再次躬身。

苻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好!”

“你來歸我大秦,又獻上此等利器,是大功一件。”

“你的河東郡公爵位不變。”

“另封你為聞喜縣令,廣武將軍!”

薛渭心中狂喜。

司州刺史聽著威風,卻是虛銜,哪有這聞喜縣令來得實在!

那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多謝天王!”

他謝恩退出大殿時,正看見一群穿著考工署與尚方署官服的匠人,被匆匆引入了庭院,圍著那些玄甲弩,開始低聲議論,比比劃劃。

薛渭心中冷笑。

玄甲弩的機巧關節,以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花些時日總能琢磨出來。

可想要達到自己手中那種精度與威力,沒有現代的材料學和加工技術,終究是癡人說夢。

他不再多想,帶著石燕海走出宮門,心情一片大好。

長安城中,雖有戰亂痕跡,卻已恢復了相當的秩序與繁榮,比起尸骸遍地的鄴城,簡直是兩個世界。

他甚至有一瞬間,想過要不就在這長安定居算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長安再好,終究是氐胡的天下,哪有在自己的聞喜,來得自由快活。

……

秦王宮內。

苻健指著那一百具猙獰的戰爭機器,對身邊一位須發皆白,身著粗布朝服的老臣說道。

“魚老,有此利器,蕩平天下,指日可待啊。”

被稱作魚老的,正是太尉魚遵。

他看了一眼那些玄甲弩,神色卻很平靜。

“天王,當今之事,重在人,而非器。”

“器物再利,用者不當,亦如石刀剖魚,事倍功半。”

“天王既看重此弩,又何不將那薛三郎留在身邊?”

苻健輕笑一聲,目光重新投向墻上的堪輿圖,落在了河東那片區域。

“河東薛氏,名義上歸順我大秦,實則聽調不聽宣,如一方諸侯。”

“那鹽池之利,河東之險,孤豈能容它一直脫于掌控之外?”

魚遵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苻健的用意。

“天王是想……讓那薛三郎,去攪一攪這河東的水?”

“不錯。”

苻健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冰冷的算計。

“他出身二房,卻年紀輕輕,功高爵顯,薛家長房豈能容他?”

“觀其人,看似馴服,眼底卻藏著桀驁。他絕不會甘心屈居人下。”

“這薛家三房合一也沒幾年,一旦斗起來,分家也是遲早的事。”

“分家則力散,屆時孤再以雷霆之勢介入,將整個河東,真正納入我大秦版圖,豈不名正言順?”

苻健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你順便,跟那裴家的人聯系一下。”

“看看他們,能為我大秦做點什么。”

……

長安街頭。

“阿嚏!”

薛渭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眼看已走出好長一段路,他正準備上馬,身旁的石燕海卻忽然朝旁邊一條小巷指了指。

“主公,那邊好像是個奴市。”

“要不要去看看?挑幾個手腳麻利,模樣周正的回去伺候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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