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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宗門測試(上)

晨光微熹,窗欞間漏下的光斑在馬如龍臉上跳躍。他翻身坐起,后頸還黏著干草屑,枕下的《天工錄》殘卷硌得脊背生疼。昨夜那些朱砂字在月光下蠕動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恍若被封印的魔咒即將破封。

“來!”陳秀蘭揚手把粗陶碗塞進(jìn)他懷里,小米粥在碗底晃出圈圈漣漪。她圍裙口袋露出半截褪色布條,正是那日灰衣少年用來擦拭眼淚的。馬如龍喉結(jié)動了動,剛想開口,陳秀蘭已將面團重重摔在案板上:“看清楚!揉面要‘三光’!”

木搟面杖在陳秀蘭掌心凜若游龍,面團轉(zhuǎn)瞬化作薄如蟬翼的圓餅。油酥在面皮間蜿蜒成河,金紅的火星濺起細(xì)碎光斑。“流言這東西,”她突然開口,聲線混著面杖碾壓麥香的沙沙聲,“就像灶膛里的煙,你越嗆,它越往你鼻孔鉆。”沾著面粉的手指突然點在馬如龍眉心,留下個白乎乎的指印:“可你要是該吃吃該睡睡,它反倒嗆著自己。”

馬如龍學(xué)著她的手法揉面,卻把面團扯得滿是坑洼。陳秀蘭突然握住他手腕,老繭在皮膚上磨出微微灼痛:“手腕要穩(wěn),心里別亂。就像你揣著那本破書,藏得嚴(yán)實些,不然饞貓聞著味就來了。”她松開手時,袖口殘留的面粉在少年衣襟印出朵歪扭的花。

“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陳秀蘭往餅鐺里撒了把黑芝麻,滋啦聲中騰起縷縷焦香,“就去知府衙門遞狀子。別看那些衙役狗眼看人低,銀子喂飽了,‘誹謗罪’的板子能打得趙大財屁股開花。”她突然笑出聲,眼角皺紋里淌著狡黠:“不過依我看,等你把這面揉出勁道,那些腌臜話早被西北風(fēng)刮跑了。”

馬如龍攥緊木杵的手突然一抖,面團從案板上跌落,沾了層白醭的面粉。陳秀蘭眼疾手快抄起濕布接住,面粉揚起的霧氣中,她布滿傷痕的手指在少年手背上重重按了按:“莫慌。”

秋霜初降的清晨,晨霧像被揉碎的棉絮纏繞著青石板路。華陽城的朱雀大街早已人聲鼎沸,沿街店鋪的招幡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遠(yuǎn)處宗門高聳的白玉牌坊在朝陽下泛著冷冽的光。

陳秀蘭攥著馬如龍的手腕,粗布袖管下的掌心沁著薄汗。少年想要抽手,卻被她攥得更緊,指尖的老繭硌得他生疼。“別犯渾。”她壓低聲音,鬢角幾縷灰白發(fā)絲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轉(zhuǎn)角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嗤笑:“呦!秀蘭,今天牽著自己的小情郎出來逛街啦!”趙大財搖著描金折扇從綢緞莊踱出,身后跟著兩個扛著禮盒的小廝。他故意將“情郎”二字咬得極重,折扇上的孔雀羽毛掃過陳秀蘭肩頭,驚起幾片飄落的梧桐葉。

陳秀蘭猛地轉(zhuǎn)身,發(fā)間銀簪劃出冷光:“趙老板這張嘴,該用堿水好好涮涮了。”她擋在馬如龍身前,粗布圍裙沾著的面粉還未洗凈,在晨光里泛著細(xì)碎的亮,“今兒宗門招生,總好過某些人在脂粉堆里數(shù)銀子數(shù)到眼瞎。”

趙大財臉上的笑意僵住,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就憑這野小子?——”話音未落,陳秀蘭突然抓起街邊面攤的搟面杖,木杖破空聲驚得行人紛紛避讓。

“趙大財!”她的聲音混著深秋的寒意,“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那金鑲玉的牙一顆顆敲下來!”搟面杖穩(wěn)穩(wěn)停在離趙大財鼻尖三寸處,驚得他踉蹌后退,錦緞靴踩進(jìn)路邊水洼濺起泥點。

趙大財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喉結(jié)下意識地滾動了下,卻又迅速揚起下巴,強裝鎮(zhèn)定地冷笑道:“嚇唬誰呢?我還真敢動手不成?我告訴你,我趙大財可不是好惹的!”他故意晃了晃腰間鑲著翡翠的鎏金腰帶,身后小廝立刻挺胸跺腳,震得石板路簌簌落灰。

陳秀蘭手臂青筋暴起,肌肉在粗布袖下繃成鐵線,搟面杖又逼近半寸,木尖幾乎要戳進(jìn)對方顫抖的眼皮:“你看我敢不敢!”她鬢角被晨風(fēng)吹亂的白發(fā)沾著面粉,眼底翻涌著二十年霜雪般的冷意,“當(dāng)年我一個人在野狗群里搶窩頭,在暴雨天給人漿洗衣服,什么腌臜事沒見過?還會怕了你這仗著銀錢欺人的惡霸不成?”搟面杖突然重重砸在路邊石墩上,碎石迸濺間驚起滿街麻雀,嚇得趙大財踉蹌著撞進(jìn)綢緞莊的朱漆門框里。

圍觀人群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趙大財漲紅著臉從綢緞莊門口爬起來,拍打著錦袍上的塵土,惡狠狠地瞪著陳秀蘭:“好!好!你給我等著!等宗門招生結(jié)束,有你好看的!”他甩了甩被震得發(fā)麻的手腕,帶著小廝灰溜溜地鉆進(jìn)巷子,臨走前還不忘撂下狠話,“整個華陽城,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趙大財叫板!”

陳秀蘭冷哼一聲,將搟面杖隨意扛在肩頭,轉(zhuǎn)頭看向馬如龍。少年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節(jié)泛白,眼中滿是怒火。“別往心里去。”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衣裳傳來,“這種人,就是仗著家里有點臭錢,欺軟怕硬罷了。”

馬如龍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意:“蘭姨,為什么不干脆教訓(xùn)教訓(xùn)他?”

趙大財走后,陳秀蘭帶著馬如龍,來到廣場。廣場面積相當(dāng)于一個足球場,此刻正擺著一些攤位,每個攤位前,都豎著一桿彩色大旗。馬如龍?zhí)ь^仔細(xì)看,大旗上面分別寫著:

天道宗

天雷宗

圣劍宗

火云宗

丹鼎宗

天劍宗

……

陳秀蘭抬手替馬如龍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衣領(lǐng),粗糲的指腹擦過少年發(fā)燙的耳垂,眼底翻涌著比爐火更灼人的暖意:“龍兒,就送到這兒了。”

馬如龍望著陳秀蘭,眼中滿是不舍:“蘭姨,真的不再考慮和我一起嗎?說不定宗門里有辦法讓您突破練氣三層。”

陳秀蘭笑著搖頭,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溫柔:“傻孩子,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沒了那份心氣。再說了,這燒餅鋪子我守了二十年,舍不得啊。”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馬如龍的臉頰,“你不一樣,你有本事,有闖勁,該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馬如龍咬了咬嘴唇,攥緊拳頭:“可我怕……怕我走了,趙大財又來找您麻煩。”

陳秀蘭聞言,豪爽地大笑起來,笑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他敢!他要是敢再來,我就用這搟面杖給他腦袋開瓢!”她晃了晃手中的搟面杖,眼神堅定,“再說了,這華陽城這么多街坊鄰居,還能讓他只手遮天不成?你就放心去吧,好好修煉,別丟了蘭姨的臉!”

陳秀蘭將油紙包著的三十兩碎銀塞進(jìn)馬如龍掌心,粗糲的手指緊緊按住少年欲推拒的手背:“拿著!這是你每日起早貪黑揉面、跑腿送貨應(yīng)得的工錢。”她刻意板起臉,眼角卻藏不住柔和的笑意,“別學(xué)那些酸文人假客氣,這年頭,銀子攥在手里比什么都實在。”

馬如龍還想推辭,喉間卻被突然涌上的酸澀哽住。

月光灑在陳秀蘭鬢角的白發(fā)上,馬如龍這才驚覺,不知何時這位總像一團烈火般的蘭姨,竟也生出了銀絲。待馬如龍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夜風(fēng)卷起她圍裙上的面粉,在月光下如同飄雪。她望著少年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多像啊……要是當(dāng)年沒那場洪水雨,我的孩子就不會流產(chǎn),也該這么大了……”

馬如龍攥著碎銀站在天道宗的玄鐵牌前,忽明忽暗的篆字在青銅底色上流轉(zhuǎn),將“靈根密度檢測”六個字映得格外刺眼。隊伍末尾幾個衣著襤褸的少年正縮著脖子議論,其中一個突然被推搡著踉蹌幾步,撞在他后腰上。

“對不住對不住!”少年慌忙道歉,補丁摞補丁的袖口露出半截青紫的胳膊,“俺們第一次進(jìn)城,也不知道這宗門招募……”他話未說完,前頭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馬如龍踮起腳尖,努力從人群中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錦緞的少年站在高臺之上,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面容俊朗,眉宇間透著一股自信。他正眉飛色舞地晃著手中的檢測石,那石頭在他掌心綻放出瑩白的光芒,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石面上浮現(xiàn)出的“58”字樣,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哇,上品靈根!”

“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

圍觀的人群立刻爆發(fā)出此起彼伏的贊嘆聲。幾個商販更是舉起酒壺,高聲喊道:“恭喜上仙!”

“下一個!”執(zhí)事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仿佛剛才那驚艷的靈根測試與他毫無關(guān)系。他隨手一揮,示意那少年下去。

“恭喜少公子,靈根上品,天賦異稟!”臺下的一個中年男子立刻走上前,滿臉堆笑地說道。他穿著一件華麗的長袍,看起來像是某個大家族的管家。

“嗯。”那少年微微一笑,眼神中透著一絲得意。他跟著那中年男子走向一旁的領(lǐng)取處。

執(zhí)事看著那少年遠(yuǎn)去的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賞。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例行公事地說道:“上品靈根,領(lǐng)取青袍,等候進(jìn)入宗門。請報上姓名。”

“我叫云逸。”那少年微微一笑,聲音清朗而自信。

執(zhí)事點了點頭,隨手在面前的冊子上記錄下來:“云逸,云家少公子,上品靈根,58。”

云逸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走向領(lǐng)取處。他接過一件青色長袍,隨手披在身上,那青袍上繡著一朵金色的蓮花,顯得格外華麗。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挺胸地走向等候區(qū),臉上帶著一絲傲然。

“這孩子,將來必成大器。”執(zhí)事低聲自語,眼神中透著一絲期待。

“下一個!”灰袍執(zhí)事敲了敲銅鑼,聲音像砂紙般粗糲,帶著一絲不耐煩。他坐在高臺之上,目光冷漠地掃視著下面排成長隊的少年們。陽光透過高大的木門灑在廣場上,卻無法驅(qū)散這里的壓抑氣氛。

隊伍里轉(zhuǎn)出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粗布長衫,頭發(fā)花白,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卻又掩飾不住緊張。他枯瘦的手掌輕輕扶著一個年輕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材瘦削,面容清秀,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

少年緩緩走上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既輕盈又沉重。他的心中充滿了忐忑,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靈根測試,也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他站在執(zhí)事面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一些。

執(zhí)事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這種眼神少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低微,在這個修真世界里,沒有背景、沒有天賦,想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執(zhí)事隨手一揮,一塊散發(fā)著淡淡光芒的檢測石出現(xiàn)在少年面前。

“按上。”執(zhí)事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少年伸出手,輕輕按在檢測石上。剎那間,一股奇異的力量從檢測石中傳來,涌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微微一震,緊接著,檢測石上泛起了一道微弱的青光。光芒很淡,幾乎讓人看不清楚。

“27。”執(zhí)事看了一眼檢測石上的數(shù)字,眼皮都沒抬,語氣中帶著一絲輕蔑,“下品靈根,交三十兩紋銀領(lǐng)《煉氣篇》,自行修行,為記名弟子,突破練氣9層,聯(lián)系本長老成為內(nèi)門。”

執(zhí)事心里清楚,27的指數(shù),這是一個很難的目標(biāo),還是例行公事的回答。

老者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顫抖著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層層打開露出幾錠碎銀:“夠!夠的!”他笑得缺了牙的嘴合不攏,“俺家孫子終于能修仙了!”人群中有人嗤笑,卻被更多的議論聲淹沒——在華陽城,只要肯花錢,連街邊賣草鞋的老漢都能買本功法裝模作樣地打坐。

又有個梳著雙髻的少女上前,檢測石泛起的光芒還不及燭光,“19。”她咬著嘴唇摸出塊成色極差的玉佩,“我娘說這個能抵錢……”執(zhí)事不耐煩地?fù)]揮手,身后立刻有兩個護衛(wèi)將她架到一旁。馬如龍看著少女踉蹌遠(yuǎn)去的背影,想起陳秀蘭塞給他的碎銀,掌心突然沁出冷汗。

隊伍流動間,他聽見兩個商販的竊竊私語:“……城西李家的傻兒子花了五百兩,買了個‘35’的中品靈根……”

“噓!這事兒能亂說?趙家少爺上個月才……”

話音被銅鑼聲截斷,又一個少年走上前,檢測石亮起刺目的紅光——

“73!極品靈根!”

人群瞬間沸騰,幾個宗門長老竟親自從高臺上走下。馬如龍望著少年被簇?fù)碇г诮鸸忾W耀的傳送陣中。

銅鑼聲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符般催促著馬如龍向前。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高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卻又堅定。掌心的碎銀早已被汗水浸濕,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執(zhí)事依舊是那副不耐煩的模樣,連正眼都沒看他,只是機械地一揮手:“把手放上去。”馬如龍照做,當(dāng)指尖觸碰到檢測石的瞬間,一股冰涼的感覺順著手臂傳遍全身,仿佛整個人都被扔進(jìn)了冰窖。

檢測石先是微微顫動,隨后光芒大作,一道耀眼的白光從石中迸發(fā)而出,刺得眾人睜不開眼。執(zhí)事的眼睛瞬間瞪大,原本冷漠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圍觀的人群也發(fā)出一陣驚呼,竊竊私語聲瞬間消失,整個廣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8……82!”執(zhí)事聲音顫抖,手中的筆差點掉落。“極品靈根!”這句話如同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人群中激起千層浪。“不可能!這小子穿得破破爛爛的,怎么會是極品靈根?”“是啊,這太不可思議了!”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馬如龍身上,有羨慕,有嫉妒,也有懷疑。

執(zhí)事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昨夜趙大財在醉仙樓塞來的玉扳指還在袖中硌得生疼。那人摟著他肩膀時酒氣噴在耳畔:“李執(zhí)事,聽說新掌座最恨有人走捷徑……”此刻他摩挲著腰間儲物戒,里頭那沓金票邊角正扎得皮膚發(fā)痛。

“且慢!”銅鑼被拍得跳起三寸高,震得馬如龍耳膜發(fā)麻。執(zhí)事渾濁的眼珠轉(zhuǎn)了兩圈,視線掃過少年補丁摞補丁的衣襟,“靈根檢測關(guān)乎宗門根基,豈容兒戲?”他刻意拖長尾音,余光瞥見趙大財搖著折扇似笑非笑的模樣。

人群嗡鳴聲中,馬如龍還未開口,檢測石已被執(zhí)事劈手奪過。“重新校驗!”老者枯瘦的手指在石面快速游走,符文亮起的剎那,他突然踉蹌后退,撞翻了案幾上的墨斗。黑汁潑在“82”的數(shù)字上,像是為這場鬧劇畫上句點。

“2……2?”執(zhí)事扯著嗓子喊出數(shù)字,刻意讓聲音帶上顫抖的尾音,“方才定是檢測石靈力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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