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不是宗師境界,自然瞧不出深淺高低。
中年男子隨口道:“誰去?”
大概是根本懶得回話,面具男子單手持劍,手腕扭轉(zhuǎn),抖個劍花,寒芒乍現(xiàn),一道劍光沒有任何凝滯,直奔那一人一馬而去。
百米距離,轉(zhuǎn)瞬掠過,可以預(yù)見,劍氣之下,一人連同跨下駿馬,都會被一斬為二。
淮水岸邊,被劍光映照之下,這位年輕人微微抬頭,面無表情,一手牽著韁繩,只用另一只手就握住了那抹劍光,劍氣與手掌附近凝聚的真氣撞在一起,琉璃四濺,襯托得這個陌生人宛如神人,手握明月。
陳青流只手將劍光捏碎,眼神微微瞇起,不分青紅皂白就敢隨意動手殺人,羅網(wǎng)之人,是確定無疑。
然后轉(zhuǎn)頭又看向那名女子,或者是說,看她旁邊不遠(yuǎn)處,插在地面上的一把長劍。
劍格中間為鯢魚頭,劍尾為蓮花,劍頭有洞,劍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顏色為粉色,是越王八劍之一,驚鯢劍。
毋庸置疑,她應(yīng)該就是叛逃羅網(wǎng)的驚鯢了。
對于是女子身份,他除了有一瞬間的驚奇,很快便恢復(fù)平靜。
羅網(wǎng)這三位見狀是頭皮發(fā)麻,霎時間如墜冰窟,竟是一步都挪不動了。
覺得只要自己多動一下,就是在求死。
互相撇視。
怎么辦,站在這里等死?
光憑那下抖摟,便知道來者是位宗師級別的人物。
早知道這樣,砍人之前,事先提醒一聲,也算是打招呼了。
起碼不會落得這種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最后還是戴面具的人,硬撐著開口道:“閣下,剛才多有得罪,我們羅網(wǎng)正在追殺叛徒,還望行個方便。”
他想以羅網(wǎng)偌大名頭,讓對方知難而退。
陳青流搖搖頭,“不夠。”
言外之意,想要活命,這理由不夠。
面具男子頗有怒氣,聲音低沉道:“閣下是要與羅網(wǎng)為敵?”
陳青流看著他們,輕笑一聲道:“是與不是,前提是你們能夠活下來。”
兩人說話間隙,中年男子與外另一人,互相用傳音術(shù),是先各自逃命,還是先殺驚鯢。
一旦錯失此次機會,下次?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所付出代價,絕對比這次要多得多得多。
同時直覺也告訴他們,一招不慎,極有可能會把命留在這里。
驚鯢看著杵在原地不敢動彈的三人,冷聲諷刺道:“撂狠話,起碼看清楚目標(biāo)是誰,拿著羅網(wǎng)的名頭,真以為所有人都會退避三舍。”
中年男子當(dāng)機立斷道:“閣下,此人交由你處置,女人我?guī)ё撸绾危俊?
轉(zhuǎn)眼就被背刺,戴面具之人難以置信道:“你!”
陳青流笑著說道:“威脅言語都說過了,你覺得我還會放任你們所有人離去嗎?”
“走!”
中年男子說話干凈利落,做起事來也毫不拖泥帶水。
任務(wù)?
滾去一邊去吧。
有命活著才是真!
有一個帶頭,剩余兩個自然紛紛效仿,施展各自手段,并且朝三個不同方向逃遁,速度極快。
陳青流嘴角微微上揚,左手雙指并攏,輕輕一旋,將一縷清風(fēng)拘于指尖,隨后手腕一抖,從容吐出一個字:“斬。”
那一縷清風(fēng)離開之后,光芒大盛,瞬間化作一道巨大雪白劍氣,筆直一線,將三人變成六節(jié)。
再快能有劍氣快?!
什么羅網(wǎng)殺手,什么先天境圓滿武夫,在這一刻,都成為虛妄,沒有任何意義。
陳青流用手牽著韁繩,輕輕帶了一下,驅(qū)使馬兒向前慢慢走去。
驚鯢看著對方逼近,一雙眼眸盯著對方,沒有警惕和殺意,其內(nèi)只有身不由己,心不退轉(zhuǎn)的決然。
陳青流隨手一招,插在地上的驚鯢劍嗡鳴作響,劍身顫動間,掙脫了大地的束縛,朝著他疾射而來。
他抬手輕輕握住劍柄,劍身泛著冰冷光澤,自帶的鋒芒寒意,在空中絲絲蔓延。
手中的驚鯢劍隨意一揮,一道凌厲劍氣便朝渭水?dāng)厝ァ?
劍氣所過之處,江水瞬間被一分為二,巨大水浪向兩側(cè)翻涌而起,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巨手生生撕開,片刻后才合起。
看著這一幕,驚鯢粉嫩的嘴唇緊抿,微微地顫動著,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陳青流手指輕彈劍身,發(fā)出“錚”的一聲顫響,驚鯢劍泛起一圈圈粉色漣漪,微光流轉(zhuǎn),以至于劍上寒芒暴閃,獨有的凌厲劍意,瞬間擴散開來。
不愧為越王八劍之一,自帶劍魂神意,真是一把好劍。
如果是未閉關(guān)之前的他,手上有無這柄劍,差別還是顯而易見的。
現(xiàn)在嘛,區(qū)別不大。
先前他是沒有把羅網(wǎng)當(dāng)做一回事,現(xiàn)在看來,也不要太不把羅網(wǎng)當(dāng)做一回事。
不說其他,就剛才那個先天境圓滿的武夫,白鳳墨鴉,兩個人聯(lián)手,不一定能打得過人家。
陳青流騎馬走到女子跟前,居高臨下,這才注意到,對方小腹隆起,是已懷孕即將待產(chǎn)。
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這……出乎意料。
驚鯢低頭望不到腳尖,一副任其宰割模樣。
陳青流用他的配劍,劍鞘一頭稍微用力,輕挑起對方下巴,女子被迫抬頭,露出一副清冷容顏。
驚鯢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神色驚慌憤怒,柳眉緊蹙,美眸中很快泛起一層薄薄水霧。
哪怕被人追殺至此,即將喪命,也沒有如現(xiàn)在這般,被人又欺又辱的凄慘!
貝齒咬著下唇,一瞬間決然,只要對方再有什么過分舉動,她就自斷心脈。
陳青流將佩劍收回,掛在馬背上,神色悠悠然道:“罷了,罷了。”
將驚鯢劍丟在女子腳下,手拉韁繩,調(diào)頭沿原路返回。
沒意思,真沒意思。
沒有預(yù)想中的對決,有的只是一個懷孕的女人……
哎,白跑一趟,走吧,去秦國。
驚鯢看著男人遠(yuǎn)去,眸中有一抹不解,臉上更是茫然,活下來了?好像是活下來了。
“喂,你不殺我?”
陳青流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轉(zhuǎn)頭,只是輕輕的擺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