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幽光如同凝固的血漿,潑灑在霧隱村扭曲的屋頂上。我攥著鐵箱和初代守夜人手記,朝著天文臺狂奔,碎石在腳下迸濺,每一步都似踏在繃緊的琴弦上。遠處傳來的吟唱聲愈發清晰,黑袍人的咒語裹挾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當我沖到天文臺腳下時,厚重的鐵門半掩著,門內飄出刺鼻的腐肉氣息。臺階上凝結著黑色的黏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磷光,每踩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二樓拐角處,一具干枯的尸體蜷縮在陰影里,他的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喉嚨,眼球凸出,嘴角殘留著黑色血沫,身旁散落著破碎的鏡片,每一片都倒映著扭曲的血月。
“你終于來了。”沈星闌的聲音從頂樓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我握緊腰間的青銅鑰匙,金屬表面傳來灼人的溫度,仿佛在呼應著某種邪惡的召喚。推開頂樓的門,巨大的天文望遠鏡直指血月,沈星闌背對著我,手中的黑曜石碎片在月光下流轉著暗紫色的光暈。
我剛要開口質問,腳下的地板突然劇烈震動。墻壁上的玻璃窗紛紛炸裂,無數碎玻璃懸浮在空中,折射出千百個扭曲的沈星闌。“你以為你父親真的是來阻止他們的?”沈星闌緩緩轉身,鏡片后的眼睛泛著蛇類般的豎瞳,“他才是這場儀式的關鍵!初代守夜人的心臟、青銅鑰匙、黑曜石碎片,缺一不可!”
話音未落,無數鏡面從地面升起,將我困在中央。每個鏡中都映出不同的場景:療養院地下室里,黑袍人圍繞著祭壇念念有詞;老槐樹下,父親與黑袍首領激烈交手;破廟內,守夜人被村民圍攻,最后被釘在墻上的畫面讓我肝膽俱裂。而在所有鏡面的最深處,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正在緩緩成型,從中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
“這些鏡子,能照出你最恐懼的真相。”沈星闌抬手一揮,一面鏡子突然碎裂,無數碎片化作利刃向我飛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色鎖鏈破空而來,纏住我的腰將我拽向一旁。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渾身浴血,西裝早已破爛不堪,他胸前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卻強撐著將我護在身后:“快走!這些鏡子是‘門’的媒介,它們在抽取你的生命力!”
我這才發現,每塊鏡子邊緣都纏繞著細密的黑線,正順著我的腳踝向上攀爬。沈星闌放聲大笑:“晚了!林致遠偷走的心臟,此刻正在祭壇上跳動,‘守門人’即將完全蘇醒!而你,就是最后一道祭品!”他手中的黑曜石碎片突然發出刺目紫光,所有鏡面開始瘋狂旋轉,空間扭曲成漩渦狀。
男人猛地扯開襯衫,露出胸口用鮮血繪制的符咒,那圖案與地窖墻壁上的如出一轍。他將金屬盒塞進我手中,盒蓋打開的瞬間,里面的晶體竟變成了血色:“帶著這個去鏡淵!那里藏著初代守夜人的終極封印!記住,千萬不要直視鏡淵的水面!”他轉身甩出鎖鏈纏住沈星闌,卻被對方輕易扯斷。
我撞開頂樓的天窗,順著排水管向下滑去。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無數鏡面碎片如同蜂群般追來。街道上,變異村民們仰望著天空,嘴里念念有詞,他們的皮膚開始透明化,隱隱可見體內跳動的黑色心臟。我拐進一條小巷,卻迎面撞上了雜貨店老板娘——不,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變成了怪物,三對翅膀遮蔽了月光,腹部裂開的巨口伸出無數觸須。
“想逃?”她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整個霧隱村都是祭品,而你,是最完美的容器!”觸須如閃電般襲來,我舉起金屬盒抵擋,血色晶體與觸須接觸的瞬間,發出刺耳的爆裂聲。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藍色箭矢射穿了她的翅膀,蘇硯從屋頂躍下,手中的彎刀上纏繞著幽藍的火焰:“跟我來!鏡淵在村外斷崖!”
我們在廢墟中穿梭,身后的追兵越來越多。當終于看到斷崖時,下方的深潭在血月照耀下泛著詭異的銀光,水面上漂浮著無數破碎的鏡子,每一塊都倒映著不同的噩夢。蘇硯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小心!鏡淵的水面會映出你內心最深處的恐懼,一旦被迷惑,就會永遠困在幻境里!”
話音未落,沈星闌帶著黑袍人從天而降。他們手中的權杖頂端的眼睛狀晶體發出刺目的光芒,將整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沈星闌指著我手中的金屬盒:“把它交出來!初代守夜人的封印器本就是我們的!當年林致遠偷走它,不過是延緩了‘門’的開啟!”
我握緊金屬盒,血色晶體突然發出劇烈震動。鏡淵的水面開始沸騰,無數人影從水中浮現,有父親、導師、守夜人,還有那個渾身濕透的女孩。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絕望的神情,齊聲喊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而在鏡淵最深處,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升起,那是“守門人”完整的形態,它的身體由無數扭曲的鏡面組成,每一面鏡子都映出不同的世界末日景象。
蘇硯揮舞著彎刀沖向前去,藍色火焰與黑袍人的紫光激烈碰撞。我趁機沖向鏡淵邊緣,準備將金屬盒投入水中。就在這時,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等等!封印器不能直接使用!需要用你的鮮血激活初代守夜人的血脈!”我咬牙割破手掌,鮮血滴落在金屬盒上的瞬間,血色晶體發出耀眼的光芒,鏡淵的水面開始劇烈翻涌,一場關乎現實與虛幻、生存與毀滅的終極對決,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