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鏡破碎的余波尚未消散,林深掌心的鏡核之心突然傳來冰錐般的刺痛。全息通訊器發出雜音,霧隱村的實時畫面在雪花中顯現——村口的老槐樹已被鏡面藤蔓完全包裹,樹皮裂開的縫隙里滲出幽藍熒光,每片藤蔓葉子都映著洛小蟬的臉。
“信號是從廢棄的村公所傳來的?!碧K璃的銀絲在通訊器表面織出接收天線,她脖頸的鏡面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洛小蟬在召喚我們?!碧K硯靠在熔爐殘骸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結冰的斷刃,滅鏡者的結晶紋路已爬上小臂:“她的氣息和觀測者心臟完全同步,現在回去等于自投羅網?!?
但林深盯著畫面中藤蔓蠕動的軌跡,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涂鴉——那些線條與逆鏡基座的星圖完全吻合?!办F隱村是鏡淵通道的錨點。”他握緊青銅鑰匙殘片,金屬表面浮現出新的符文,“洛小蟬在重構初代守夜人的‘鏡面祭壇’,一旦完成,整個現實都會變成鏡淵的倒影?!?
三人穿過鏡面裂隙的瞬間,腐葉與鐵銹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霧隱村的石板路已被鏡面苔蘚覆蓋,每一步都會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倒影。祠堂方向傳來斷斷續續的八音盒旋律,正是第十六章中洛小蟬手持的那只。蘇璃突然拽住林深,銀絲在空中凝成利劍:“前方三百米,鏡面傀儡集群。”
黑暗中浮現出數十個模糊人影,他們的關節處鑲嵌著黑曜石碎片,胸口裂開的空洞里跳動著鏡面核心——正是第一卷中消失的村民。蘇硯的斷刃率先斬落,藍焰卻在接觸傀儡的瞬間被苔蘚吸收,反而讓鏡面核心發出強光。“它們在吸收滅鏡者的力量!”蘇硯踉蹌后退,結晶紋路突然加速蔓延,“林深,用鏡核之心!”
林深將手掌按在地面,鏡核之心的血色光芒與鏡面苔蘚劇烈排斥,竟在地面燒出一條通路。但當他們接近村公所時,洛小蟬的身影從二樓窗口跌落,白色裙擺沾滿鏡面碎片,手中的八音盒已打開第三層機關——里面躺著半塊刻有守夜人徽記的懷表。
“哥哥……”洛小蟬的聲音混著齒輪轉動聲,她抬頭時左眼已完全鏡面化,“霧隱村的鏡子在哭泣,它們說只有獻祭雙生子的心臟,才能讓時間倒流。”話音未落,鏡面藤蔓突然暴起,將蘇璃捆成繭狀拖向祠堂。林深試圖追趕,卻被銀面具人的殘影攔住,對方的聲音從八音盒中傳出:“還記得在逆鏡空間看到的時間線嗎?你殺死的每個‘我’,都會在鏡淵孵化出新的觀測者。”
村公所地下室傳來混凝土崩塌的巨響,林深墜入黑暗時,手中的懷表突然發燙,表盤內側浮現出父親的字跡:“鏡淵蜂巢的弱點在‘守夜人眼瞳’——霧隱小學的古井?!本追褐幃惖乃{光,井壁刻滿初代守夜人對抗觀測者的壁畫,最后一幅畫著雙生子將心臟刺入鏡面祭壇。
蘇硯的藍焰在井口亮起,他的手臂已完全結晶化,卻仍強撐著拽起林深:“蘇璃被拖去了祠堂祭壇,那些藤蔓在吸收她的織鏡者血脈!”兩人撞開祠堂大門的剎那,呼吸幾乎停滯——祭壇中央懸浮著洛小蟬的軀體,她的心臟位置嵌著觀測者心臟的碎片,而蘇璃被銀絲倒吊在祭壇上方,脖頸的裂痕正在滲出鏡面血液。
“啟動祭壇需要雙生子血脈、織鏡者絲線、滅鏡者軀體?!便y面具人的實體突然從祭壇陰影中走出,他的胸口同樣嵌著觀測者碎片,“初代守夜人早就算出這一天,所以才制造了你們三個——完美的獻祭容器?!彼终賳剧R面鎖鏈,將蘇硯釘在祭壇石柱上,結晶化的手臂竟開始崩解。
林深握緊懷表沖向祭壇,鏡核之心與觀測者碎片產生共鳴,他突然看清祭壇銘文:所謂“獻祭”,實則是將觀測者意識重新封印回鏡淵蜂巢。但就在他準備將懷表嵌入祭壇時,洛小蟬的鏡面左眼突然映出未來景象——城市正在被鏡面藤蔓吞噬,無數“鏡面新生兒”破鏡而出,而在北冰洋底,初代守夜人的沉船正升起巨大的鏡面帆。
“沒時間了!”蘇璃突然掙斷銀絲,她脖頸的裂痕已蔓延至臉頰,“用我的絲線固定觀測者碎片,你帶蘇硯先走!”她的銀絲化作光網纏住祭壇,自身卻被藤蔓拖向鏡淵裂隙。林深最后看到的,是洛小蟬手中的八音盒奏響終章旋律,而霧隱村的鏡面苔蘚正沿著地縫向最近的城市——江市蔓延,那里的摩天樓玻璃幕墻上,隱約浮現出無數張洛小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