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城那片莊嚴肅穆的宮闕之中,晨光如同一把銳利的長劍,精準地刺破了玄武門高高翹起的飛檐。金色的光芒,像是為這古老的建筑披上了一層神圣的薄紗,卻也難掩那背后潛藏的權力爭斗的暗涌。凌羽,這位身姿挺拔的臣子,手中穩穩握著李淵親自欽賜的紫金魚袋,那是身份與恩寵的象征。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沿著長長的宮道前行,腰間那塊令牌殘片隨著他的每一步微微輕撞,發出如同遠古神祇低語般細微的嗡鳴。
就在昨日,李淵那一紙詔書,如同重錘般落下,封凌羽為皇宮都檢點。表面上,這一職位是負責監察宮禁的安保,維持皇宮的秩序。然而,在這看似尋常的任命背后,實則是李淵將制衡三王的暗線,以一種極為隱秘的方式悄然埋下。凌羽深知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宮殿的暗處,無數道目光如同芒刺一般,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背上。那些目光中,既有來自東宮謀士因嫉恨而生的怨毒,仿佛在譴責他為何突然得到如此重用;也有秦王府侍衛帶著審視意味的探究,似乎在試圖看穿他內心深處隱藏的真實意圖。
“凌大人留步!”
一聲清脆且帶著幾分驕縱的喚聲,冷不丁地打斷了凌羽的思緒。他微微皺眉,緩緩轉身,只見齊王李元吉正斜倚在那朱漆廊柱旁。李元吉的腰間,一塊溫潤的玉玨隨著他輕微的動作輕輕晃動,在晨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斑斕的光芒。這位平日里一直被眾人視作草包,只知玩樂的王爺,此刻眼神卻銳利得如同獵鷹。他手中把玩著那只精致的鎏金酒盞,眼神似笑非笑地看著凌羽,悠悠開口道:“聽說凌大人建議本王去益州?”話語剛落,他也不等凌羽回答,便突然一個箭步湊近,帶著濃烈酒氣的話語直接噴在凌羽的耳畔,“可那地方毒蛇瘴氣橫行,分明就是一處流放之地。”那酒氣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與疑惑。
凌羽神色未變,只是不著痕跡地后退了半步,臉上帶著不卑不亢的神情,有條不紊地說道:“益州地勢險要,乃是天府之國,富甲一方。王爺若能以您的睿智和魄力,疏通茶馬古道,掌控西南鹽鐵,只需三年之后......”說到此處,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仿佛是在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國庫半數賦稅將盡入您的掌中。”聽到這話,李元吉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瞬間一緊,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鎏金酒盞在掌心不自覺地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凌羽心中明白,這話說到了李元吉的心坎里。這位齊王看似整日沉迷于享樂,對朝政不聞不問,實則在心底深處,對權力有著極為隱秘且強烈的渴望。
正當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對峙氛圍。原來是太子李建成的貼身宦官,正一路小跑著趕來。那宦官尖著嗓子,扯著聲調喊道:“太子殿下有請凌大人,說有要事相商。”凌羽聽聞,心中暗忖,便隨著宦官踏入了東宮。剛一進門,一股混合著檀香與淡淡血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讓人不禁心生寒意。只見李建成正背對著門,負手立在巨大的沙盤前,他的指尖深深地掐進西域地形圖中,仿佛要將那地圖揉碎一般。見到凌羽進來,李建成頭也不回地說道:“李世民那匹野狼,已在并州大肆招兵買馬。凌大人的‘外派三王’之計,倒是遂了他的愿。”
凌羽順著李建成的目光看去,瞥見沙盤上密密麻麻插滿了軍旗標記,心中暗自一驚。李世民的勢力發展如此迅速,已然超出了他的預料。就在凌羽思索應對之策時,李建成突然猛地轉身,腰間佩劍“唰”的一聲抽出,幾乎擦著凌羽的脖頸,寒光一閃,讓人膽寒。李建成雙眼通紅,面露猙獰,將劍尖直指凌羽,怒吼道:“你說,本太子該如何制衡?”那劍尖映著寒光,如同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凌羽望著那閃爍的劍尖,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南瞻部洲百姓蜷縮在戰火中的悲慘模樣,眼神堅定而從容,平靜地說道:“殿下可知西方有佛國?”
“佛國?”李建成顯然愣住了,手中的劍尖也微微下垂,眼中滿是疑惑。
“傳聞西方天竺有真經,可解眾生疾苦。”凌羽緩緩抬起頭,望著窗外那翻涌如怒海的烏云,神情肅穆,“若陛下派人西行求經,既能彰顯陛下的仁德,又可借機分散各方注意力。”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加重語氣,仿佛在強調著這件事的重要性,“屆時殿下坐鎮洛陽,統籌糧草輜重,這西行首功......”
李建成聽到此處,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起來,手中的劍尖在青磚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宮殿中格外突兀。良久,他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帶著一絲癲狂與興奮。他猛地將佩劍重重拍在案上,大聲喊道:“好個一石三鳥之計!來人,備馬!本太子要進宮面圣!”
與此同時,在秦王府內,李世民正坐在書房中,手中摩挲著從西域商人處得來的駝鈴。那駝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悅耳。他靜靜地聽著密探回報東宮的異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不屑與自信。突然,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謀士房玄齡,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問道:“玄齡,你說若有人西行求經,這一路該派誰護送?”
而在太極殿內,李淵端坐在龍椅之上,聽完李建成的奏報后,目光緩緩落在階下跪著的凌羽身上。這位新封的都檢點,此刻正低垂著眉眼,看似恭敬謙卑,可周身卻隱隱透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氣度。“求經?”李淵微微皺眉,摩挲著御案上那方溫潤的玉鎮紙,陷入了沉思。他想起太上皇季淵曾經提及的九子令牌與西方秘辛,心中似乎有了決斷。片刻后,他抬起頭,高聲說道:“傳旨,宣玄奘法師入宮!”
三日后,長安城的弘福寺內,鐘鼓齊鳴,莊嚴肅穆。玄奘法師身著金線織就的華麗袈裟,手持錫杖,神色平靜而莊重地立于法壇中央。那袈裟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爍,仿佛為他披上了一層神圣的光輝。三千僧眾整齊地跪滿了整個庭院,一片寂靜,唯有那鐘鼓聲在空氣中回蕩。凌羽混在人群之中,目光緊緊地盯著玄奘法師。只見他緩緩翻開那古老的貝葉經,就在這時,凌羽突然感受到腰間問地令牌殘片傳來一陣灼熱的震顫,仿佛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喚醒。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玄奘的聲音清朗如洪鐘,在整個庭院中回蕩。然而,這聲音落入凌羽耳中,卻仿佛化作了神秘而古老的梵音,帶著一種讓人靈魂震顫的力量。他恍惚間看見,無數光點從那經文中飛出,如同點點繁星,在空中緩緩勾勒出九子令牌的輪廓。更詭異的是,他分明在玄奘那深邃的瞳孔深處,看到了十女消散時的殘影,那畫面一閃而過,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法會散場時,一名小沙彌走到凌羽身邊,輕聲說道:“施主,請隨我來,師父有請。”凌羽心中疑惑,便跟著小沙彌來到了禪房。只見玄奘法師已經卸下了袈裟,露出了清秀的面容。他的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看著凌羽,緩緩說道:“施主腰間之物,與貧僧頗有淵源。”凌羽心中一驚,還未等他驚愕發問,玄奘法師已緩緩翻開一本泛黃的游記,說道:“此乃前朝高僧法顯西行所記,其中記載著天竺有座‘問心殿’,藏著能溝通天地的秘寶......”
凌羽聽到此處,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懷中的令牌殘片仿佛也感應到了什么,在懷中劇烈震動。玄奘法師合上游記,雙手合十,神情莊重地說道:“或許,這便是陛下派貧僧西行的真正因緣。”就在此時,窗外突然狂風大作,吹得經幡獵獵作響。那風聲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凌羽卻在這呼嘯的風聲中,似乎聽見了 OPEN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仿佛在無情地嘲笑他自以為能掌控的局勢,不過是更大棋局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