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孔門
孔子死后,宣傳其思想學說的,主要是他的后期弟子。這些弟子對孔子言論和思想的理解不盡相同,難免會產生歧見,因此在學術方面就出現了分化。韓非指出“儒分八派”,即孔子死后,儒家分成了八個派別。不過實際上,儒家內部的分化并不僅僅局限于這八派,還有其他一些自成體系的派別或人物,比如被尊稱為曾子的曾參。
曾參,孔子的重要弟子之一。此人在生活上甘受清貧,經常穿著破舊的衣服耕田。魯國國君聽說后,就派人送給他一塊封地,讓他用封地的收入做一些衣服,但曾參沒有接受。
魯國國君又反復派使者前來勸說,曾參仍一再拒絕。最后使者都急了,說:“這封地也不是您主動向別人索求的,而是人家主動奉送給您的,您為什么就不肯接受呢?”
曾參答道:“我聽說,拿了人家的東西,就會懼怕人家;給了人家東西,就能傲視人家。現在如果我接受了魯君的恩賜,即便魯君不傲視我,但我能不畏懼嗎?”
曾參坦言,他不愿因接受饋贈而受人束縛,以致動搖自己保持節操的意志,于是終于還是沒有接受封地。
孔子聽聞此事后,對曾參安貧樂道、固窮守節的人生態度大加贊揚:“曾參說的話,已足夠保全他的節操了。”
此即“曾參辭賜”,是孔門中一段有名的佳話。
曾參追隨孔子多年,對孔子的模仿可謂是亦步亦趨,從思想到行事均繼承孔子衣缽。孔子去世后,曾參在魯地不遺余力地傳播師說,形成了洙泗學派。
洙泗是魯國境內兩大水系——洙水、泗水的合稱,此二水系亦可代指魯地。僅由洙泗學派的名稱,也可看出這個學派所具有的影響力。當時孔門各派均以得到孔子真傳自居,并圍繞孔門繼承人的席位進行爭奪,曾參及其洙泗學派最終在博弈中大獲全勝,守住了儒學的大本營。后世多認為,在孔子身后,魯國仍然能夠保持禮樂教化的興盛,貢獻最大的應屬曾子及其弟子。
吳起入魯后,即加入洙泗學派,拜“曾子”為師學習儒術。先秦時期稱得上“曾子”的共有兩人,除了曾參外,就是曾參之子兼其弟子:曾申。據錢穆先生等學者考證,曾參去世時,吳起才剛剛四歲,吳起入魯,曾參已離世多年,因此說吳起師從曾參是不可能的,他的老師“曾子”當是曾申。
吳起投身孔門,成為儒家弟子,這背后還有一個客觀原因,即魯國為儒學的發源地和禮樂文化的中心,吳起如果想在魯國求得卿相之位,學習儒術乃是必由之路。不過,吳起居魯學儒的動機,也并不僅僅局限于單純的功利目的。從后來的發展來看,盡管吳起就學曾申的時間并不長,但曾申所傳授給他的儒學知識和思想卻對他的一生都產生了深遠影響。
史學界有一種觀點,認為吳起實際才是《左氏春秋》(即《左傳》)的真正編撰者和傳授人,錢穆先生、郭沫若先生等現代學者均持這種看法。根據目前的更多考證,若貿然將《左傳》斷定為吳起所作,似乎還證據不足,但可以基本確定的是,《左傳》是由作者左丘明傳授給了曾申,曾申再傳授給吳起的。吳起日后又在閱讀大量官藏史書的基礎上,結合自己領兵征戰的經歷和經驗,對《左傳》進行了修訂和傳承。
其實僅就這一點來說,已足以體現吳起的天資,以及曾申對這個入門弟子的欣賞和看重,否則,以曾申作為掌門人的地位,也不可能在吳起拜師不久后就傾囊相授。
若假以時日,想來曾申很可能將本學派繼承者的席位屬意于吳起,而吳起或許也真的將繼曾申之衣缽,成為一代儒學大師。然而,一個意外事件的發生,讓這一切都化為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