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嘉昕被迫輟學了,因為她家人想要她去衛校。
放學鈴響過很久了,辦公室里只剩下我還在批改作文。窗外暮色漸沉,夕陽的余暉把作業本染成橘紅色。我揉了揉酸痛的頸椎,端起茶杯才發現水早就喝干了。辦公室里安靜得只剩下時鐘的滴答聲,和遠處操場偶爾傳來的籃球拍地聲。
“陳老師......”
黃嘉昕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寧靜。我抬頭,看見她瘦削的身影站在門框邊,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掛在肩上,手里攥著一本翻舊的課本。
“嘉昕?有事找我嗎?”我放下紅筆,示意她進來。
她徑直向我走過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角,帶著哭腔開口:“老師...我可能,上不了大學了。”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突然砸進平靜的水面,“為什么?”我猛得被消息驚住,她可是一直為了實現大學夢努力學習。
“我媽她…她病了,”她終于抬起頭,眼眶通紅,“肺癌,需要長期治療。”她哽咽著,“我姨說...讓我去讀衛校,衛校學費低,三年后可以直接分配到醫院工作,起碼不用擔心工作的問題。”
窗外的小鳥突然停止了鳴叫,我站起身想給予她安慰,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筆筒,鋼筆散落一地。
我來不及收拾起來:“先別管它們。”我制止她要彎腰拾撿的動作,抱住了她的肩膀,她再也壓抑不住悲傷,哭了起來:“我媽媽說她現在很難工作了。她知道我想讀大學,但她說不好勉強讓阿姨負擔我大學的學費....阿姨家的條件也不是很寬裕,阿姨還有一對兒女要照顧呢…”她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而且...媽媽治療費用真的很貴。”我輕撫著她后背,我再次深刻體會到,命運愛捉弄人,別人在自己人生中遇到的嚴峻問題,我顯得那么渺小無力。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住,吸了吸鼻子說:“不好意思陳老師。”
“不好意思什么呢?”我反問。
她沒接話,擦了擦眼睛傻笑起來。估計她是覺得在我面前哭很丟臉吧。
我問她:“你的情況跟班主任溫老師說了嗎?”
她搖了搖頭:“媽媽說她會親自跟溫老師說的。”
“那你計劃什么時候上衛校?”
“我姨說讓我上完這個學期再去。”
我惋惜地扶了扶她肩膀:“真的很可惜,以后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可以過來找老師,老師能幫你解決的問題盡量幫你好不好?”
她感動地點了點頭,眼淚又出來:“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您。”
“我啊,永遠都是你的陳老師。”
“謝謝您陳老師。”黃嘉昕逐漸停止哭泣。
“走吧,我跟你先去吃飯。”我收拾東西拉著她走出辦公室,又看了看時間:“這會飯堂已經關門了,我們去外面吃,就我們經常去的那家生滾粥可以嗎?”我征求著她的意見。
“可以啊。”她收起了些詛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