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返祖母蘇州故居
- 重生76年代,踹鳳凰男嫁反派
- 糖醋排骨不放辣
- 2598字
- 2025-05-27 21:52:48
鐘喬被風雪一吹,一路顛簸,發起低燒。
在這種渾渾噩噩,半真半假的狀態中。
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間產房,如同一具沒有尊嚴的生育機器,醫生粗暴的幫她接生。
他們就這樣肆無忌憚,毫不顧忌鐘喬感受的,在肚子里“亂翻”,只為了找到“兒子”。
再然后,她躺在病床上,肚皮上縫的線一寸寸崩開了,像是媽媽小時候跟她說過的鬼故事。
人的肚皮原來真的可以血淋淋破個大洞。
她被幾個人強行捆住四肢,壓上冰冷產房。
刺骨的手術刀一寸寸挑開肚皮上的線。
那種在血肉里亂攪的痛苦,簡直深入骨髓,堪比酷刑,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不如來個干脆利落。
她痛得大哭,大喊,卻沒有人理會她的感受。
大家似乎都看不見她,她飄在半空,與世界劃分兩處,軀殼毫無生氣,被人一通“亂掏”。
——她就這樣死了。
鐘喬渾身一震,猛然睜開眼,后背全是汗。
先印入瞳孔里的,不是那間冰冷的產房,不是那間破洞漏雨的小瓦房,也不是上輩子被掐死時最后看到的天花板,而是米黃色和淡綠色相疊的墻面。
墻面還貼著舊版畫報,陽光將搭著針織罩布的老版電視機拉得很長。
鐘喬迷茫的打量,先感受到的是花露水的清香,再低頭,身上蓋著一床紅色被子,上面花團錦簇,以牡丹花為主。
柔軟,厚實。
她還換上了干凈貼身的衣服。
偏過頭再看,床恰好靠近窗戶,外頭的風雪已經停了。
窗前花臺養著枯死的綠植,透過貼著報紙的窗戶,有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有的玩彈珠,有的玩翻花繩。
兩個婦女在搓洗衣服,時不時閑聊幾句。
木盆里的彩色泡泡飄在半空,被一條小花狗追著玩。
鐘喬心中竟難得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伴隨著綿長深處的記憶,她好像想起來了。
這是外祖母在蘇州的四合院。
幼時,她去勾河岸的狗尾巴草攜環,失足落水,正是這間老宅外頭的河壩。
常聽母親說,外祖父外祖母在這間四合院養老。
沒想到,時隔幾十年,兜兜轉轉,她們鐘家繞了一大圈,再次回到了蘇州故居。
“喬喬。”
門被推開了。
鐘喬偏過頭去看。
鐘父鐘母正站在門口,手里都端著飯菜,關切的看向她。
“爸,媽?!?
鐘喬勉強扯出一抹淺笑,撐起半個身子準備起來。
“哎喲,喬喬,別動?!?
鐘母驚呼,幾步上前,一手端著飯菜,攙扶起鐘喬,還往她腰后墊了一個軟枕頭。
熟悉的嘮叨:“你這孩子,太不知心疼自己了,起來干什么,躺著養養也好啊。”
鐘父默不作聲地把小桌子搭在她床上,將碗筷一一堆到她面前,好半晌,悶聲開口:“好點了沒?”
鐘喬驚訝一瞬。
概因前世,父母是典型的中國式教育,母親無條件溫柔,父親古板嚴厲。
鐘父是個不茍言笑,不擅溝通的人。
只要有他在家,家里總是死氣沉沉。
無論她做什么,即使考了滿分,拿了獎學金,鐘父也只是淡淡要求她要更努力。
在這種極端壓抑下,一句夸贊在鐘家便成了很奢侈的東西。
正因為這樣,當年,她才會被徐紹鈞蒙騙,明明一個很拙劣的謊言,只要告訴父母,去醫院重新檢查一遍即可,可到了鐘父面前,她怎么都不敢說出口。
后來,他們吵起來了。
鐘喬說自己懷孕了,鐘父不信,怒聲讓她滾。
這一句氣話,卻讓年輕氣盛的自己當了真。
從此,讓他們兩岸分離。
“挺好的,就是頭有點暈?!辩妴绦÷暬卮穑种负鷣y絞著被子,有些別扭。
“你不曉得,你回到家就發燒了,你媽急得要死,一晚上沒睡呢就守著你了?!?
鐘父看了一眼旁邊兩眼泛紅的妻子,心里心疼,又看了看失而復得的女兒,埋怨的話囫圇轉了一圈,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不過好在隔壁留學回來的紀醫生瞧見了,幫你打了針,還喂了藥,現在頭暈是正常的,身體太虛了,需要補,過幾天就沒事了。”
鐘母插話,且小心叮囑:“喬喬,紀醫生說了,你一連生了兩,營養也跟不上,最近千萬不能吹風,要不然以后要落病根的。”
鐘喬垂下眼簾,總覺得這紀醫生的名字有點耳熟,想了想,腦子里卻空空如也,因低燒未愈的緣故,頭暈得厲害。
她不再去想,點點頭:“爸媽,放心吧,我就在院子里待著,不會出去的。”
鐘父鐘母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雖然這個時間點,他們才分離一年半,可對于活了兩世的鐘喬而言,她和鐘父已經分離十幾年了。
這會鐘父還沒被她氣死,但她記得,鐘父當年得知自己跟徐紹鈞私奔,當場氣得暈倒,氣血兩空,沒過兩年就去世了。
鐘喬偷瞄了一眼,發現鐘父眼袋烏青,滿頭白發,比同齡人蒼老了十歲。
而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任性。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畢竟自己重活一世,但父母不是,若是沒頭沒尾的讓鐘父去醫院做體檢,恐怕會適得其反。
而且上輩子鐘父說是受刺激被氣死的,也沒個具體的日期。
鐘喬想了想,總覺得這事有貓膩,還得從長計議……
鐘母看出她欲言又止,連忙道:“喬喬,不舒服了?”
鐘喬想說的話在喉嚨里打了個彎,最終問了一句不相干的,“嗯……莞莞怎么樣了?”
鐘父鐘母一怔,片刻后,反應過來鐘喬說的是那小女娃。
兩人面色都很復雜。
他們本就不喜歡徐紹鈞,第一次見面時覺得這人還挺上進,后面經歷了一些事,就覺得這人表面儒雅,實則虛假,愛說漂亮話一套套的。
所以,后面他們就不肯繼續資助他讀書了。
這小女娃是徐家的種,他們連徐紹鈞這個當爹的都不肯認,又怎么會認這小女娃。
鐘父冷哼一聲,有些不開心道:“丟到隔壁錢嫂家,讓她幫忙喂著了?!?
說完,他不說話了,只是將飯菜堆在小桌子上,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鐘喬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爸媽,我知道你們不喜歡莞莞,可她是我的孩子,我以后是一定要將她帶在身邊的?!?
鐘父本心疼女兒,壓抑著怒火,聞言,如同觸碰到了逆鱗,炸開鍋了。
“你拿什么養?書也沒好好讀,還鬧了個離婚!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話死!要我說,這孩子趁早送走,你給我回去讀書——”
話音戛然而止,當衣角被鐘母瘋狂拉扯,鐘父呆立在原地,因憤怒,面容微微抽搐,胸口抑制不住的劇烈起伏。
顫抖著唇,神情惶恐不安的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動作局促起來。
他有點后悔了,自己這個脾氣真是……
鐘喬低著頭沒有看到這一切,她的唇抿成一條線,白皙手指用筷子攪了攪碗里的瘦肉片。
若是前世,自己年少氣盛聽不慣這種話,肯定要和鐘父吵架。
可這一世,她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人了,父親當初被自己氣死,是自己心頭的痛,壓了她十幾年都喘不過氣。
現在,失而復得,再一次聽到鐘父這些看似刺耳,實則關心的話,她又是做過父母的,站在父母的角度,便能理解鐘父的話了。
是啊,誰家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被培養成大學生,結果跟中了邪似的要嫁給一個一窮二白的學生,生了兩個孩子,書也沒讀,還離了婚。
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放到別家,早就被父母怒其不爭,狠狠打罵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