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練習場的穹頂刻滿暗金色符文，每當卡萊斯踏入此地，那些沉寂多年的咒文便會泛起微光。此刻，林夏的靈魂正在他的意識深處窺探——她顯然正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感到好奇。

“我記得我有讓你為學習魔法做準備。”卡萊斯說到“你記住了些什么？”

“魔法分為戲法，1～8級常規法術，9級禁咒。”

“還有嗎？”

“剩下的理論我都不太懂。全都是些似是非是的言語。”林夏有些無奈。

“情理之中。”卡萊斯輕蔑的說。“集中注意力。”他冷聲道，聲音在地下廳堂中回蕩。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縷暗金色的魔力，如同流淌的熔巖。林夏的感官被他完全開放，她能清晰感受到魔力在血管中奔涌的灼熱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蛇沿著骨骼游走。

“魔力不是工具，而是你肢體的延伸。”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魔力推向指尖——“嗤”

一朵微弱的火花躍出，卻在脫離指尖的瞬間膨脹成熾白的爆焰，轟然炸裂！熱浪席卷整個練習場，符文石柱劇烈震顫，防御結界自動激活，將肆虐的火焰束縛在半徑十碼的范圍內。火光映照著卡萊斯冷漠的側臉，他的豎瞳在烈焰中收縮成細線，如同捕食前的龍。

林夏的意識傳來一陣戰栗“這……這是火花術？！”

卡萊斯甩了甩手，殘余的火星從指間飄落。“同樣的咒文，螻蟻用出是火星，巨龍用出便是火海。分級？呵，不過是弱者給自己劃定的牢籠。”

“魔法分級是人類發明的可笑理論。”卡萊斯冷笑著，走向練習場邊緣的石臺，指尖劃過一本厚重的典籍——那是某個人類法師留下的魔法理論著作，正是林夏唯一能看懂并了解的魔法講解書，封面上燙金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刺眼。“他們將魔法分為戲法、一到八級常規法術，還有所謂的‘禁咒’……呵，禁咒與禁咒之間的差距，比野獸和精靈的差距還大，卻被硬塞進同一個分類，純粹是因為人類根本無法施展它們。”

“真正的魔法，不需要分級。”

他轉身走向練習場另一側，龍尾在地面拖出一道痕跡。林夏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尾巴吸引——過去一周里，她花了大量時間馴服這條該死的肢體，而卡萊斯甚至懶得掩飾他對她笨拙的鄙夷。

“現在，輪到你了。”

卡萊斯走到練習場中央，他突然停下腳步，并將身體控制權猛地推向林夏。她的意識像是被拋進暴風中的小船，瞬間被肉體的實感淹沒。龍尾失控地抽打在地面上，鱗片與石板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集中精神。”卡萊斯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魔力流動就像控制尾巴——用力過猛會撕裂肌肉，猶豫不決則會反噬自身。”

林夏咬緊牙關，嘗試模仿他剛才的動作。當她試圖引導魔力時，卻感到一陣劇痛——那些奔涌的能量根本不理睬她的意志，反而像野馬般在回路中橫沖直撞。她的指尖迸出幾顆零星的火星，隨即炸開一團黑煙。

一天過去了，除了幾次魔力反噬外沒有什么成果。

兩天過去了，她不是把手臂炸斷，就是一點動靜沒有。

現在是第三天，整整三個白晝的練習，她連最基礎的戲法都無法穩定釋放。若是尋常學徒，這樣的進度足以被判定為毫無天賦，直接逐出師門。但林夏不同——她的靈魂與他的魔力之源糾纏在一起，理論上，她甚至能直接調用他的力量。

可她卻連最簡單的火苗術都掌控不了。

“你的魔力感知太遲鈍了。”他冷聲道，“就像蒙著眼睛在迷宮里亂撞。”

林夏的手指微微一顫，顯然被他的評價刺痛，但她沒有反駁，只是咬緊牙關，再次嘗試。

卡萊斯沉默地注視著她。

他本可以強行接管身體，直接展示正確的魔力流動方式，就像之前控制龍尾時那樣。但這一次，他選擇了旁觀。

他想看看，這個來自異界的靈魂，究竟能掙扎到什么程度。

今天的第四十七次嘗試。

林夏的掌心終于浮現出一簇微弱的火苗，橙紅色的焰心顫抖著，仿佛隨時會被無形的風吹滅。她的瞳孔因驚喜而微微擴大，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然后，火苗“噗”地一聲熄滅了。

“……”

她的肩膀垮了下來，眼中的光芒也隨之黯淡。

卡萊斯盯著她掌心的余溫，忽然說：“再來幾次。”

林夏有些愕然。

你剛才的魔力流動接近正確，但最后一步的穩定性太差。”他的語氣依舊冷淡，卻罕見地多了一絲……指導的意味。“魔力不是蠻力，不是灌進去就行。你要控制它，像控制呼吸一樣。魔法就是活著的呼吸。”

林夏怔了怔，隨即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一次，她的動作慢了許多，指尖的魔力不再橫沖直撞，而是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匯聚。

這些情緒，透過靈魂的連接，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了他。

他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第八十九次嘗試。

火焰終于穩定地懸浮在林夏的掌心，雖然只有拇指大小，卻不再輕易熄滅。她的臉上浮現出純粹的喜悅，甚至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我成功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練習場內回蕩，帶著孩子般的雀躍。

卡萊斯沉默地看著她。

她的笑容很陌生。

在他的漫長生命中，沒有人會因為如此微不足道的成就而欣喜若狂。那些被他教導過的龍裔、亡靈，甚至是某些渴求力量的人類，無一不是貪婪地索求更強大的法術，更禁忌的知識。

自己也同他們一樣，只為了能更多凝視到魔法的深淵。

可林夏……卻為了一簇火苗而高興。

愚蠢。

卻又……

他的思緒被一陣異樣的觸感打斷。

林夏的喜悅，如同溫暖的潮水，透過靈魂的聯結漫延過來，竟讓他冰冷已久的胸腔泛起一絲陌生的溫度。

“勉強合格。”他冷冷道，“今天先到這里，但火苗術只是開始。明天，你要學會控制它的形態。”

林夏的笑容微微收斂，但眼中的光芒未減。“好。”

卡萊斯轉身走向練習場的出口，黑袍在身后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

他需要靜一靜。

回到書房后，卡萊斯站在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冰晶吊墜。赫爾千年前儀式后的神諭仿佛仍在耳畔回響：“卡萊斯，情感就在那里。你或許察覺不到，但情感難以消失。千萬不要讓負能量侵蝕你的情感。”

“了解那個世界。吾神啊，我將遵從您的意志。”

卡萊斯將自己浸入到林夏的記憶碎片中。

碎片里是溫暖的廚房，甜膩的奶油香氣，父母的笑聲，閨蜜的嬉鬧……

平凡，脆弱，卻鮮活到刺目。

卡萊斯評估著這個世界的武力與戰斗強度，結論是非神明的個體恐怕難以掌控局勢，不過若是讓亡靈軍團出征應該可以輕松拿下。

卡萊斯從靈魂連接中感受到林夏己經進入了休眠。

他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女神實驗的可行性。

‘讓亡靈有感情。’這是神樸素的愿景，而自己正是為此創造出來的。

為了保證感官，自己的肉體沒有像其他不死者被自己靈魂外溢的負能量腐蝕。——僅僅是因為主認為情感來源于肉體的感官。

這一千年，自己的情緒波動一只手都數的過來。而林夏，這個弱小的人類似乎在讓自己的情感復蘇。

“有趣，看來有必要要跟吾神重新評估一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