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襄平流放,清河騰達(dá)(二)
- 我在匪寨搞均田,你們說我造神?
- 李裁鋒
- 2087字
- 2025-07-16 08:00:00
他心知肚明。
自己那些和道上不清不楚的勾當(dāng),終究是礙了那位斷事叔父的眼。
這所謂的“升遷”,不過是體面點(diǎn)的流放。
把他這坨礙眼的爛泥,甩到這苦寒邊塞來,眼不見心不煩。
認(rèn)命吧!他當(dāng)時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好歹……這步桓山里,還盤踞著一位“故人”——吳英雄。
想著去拜個碼頭,遞個話。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能在這鬼地方混個囫圇日子,也就罷了。
可萬萬沒想到啊!
這吳英雄,非但沒給他下馬威,反倒像他婁軍的親爹老子!
一件件功勞、一樁樁“政績”,跟不要錢似的往他懷里塞!
征糧?足斤足兩,顆粒歸倉!
剿匪?斬首示眾,人頭滾滾!
這潑天的功勞簿,簡直是用金粉描出來的!
更妙的是,仗著襄平都司斷事大人,是他親叔父這層虎皮……
整個清河地界,上至衛(wèi)所指揮,下至胥吏衙役,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捋他婁軍的虎須?
敢來搶他這“婁青天”的功勞?
就連今天在城門口,公然砍土匪腦袋這等張揚(yáng)事,衛(wèi)所里的上官們也都睜只眼閉只眼。
為啥?他婁軍本職工作干得漂漂亮亮。
額外還“奮勇剿匪”,替清河掙足了臉面,宣揚(yáng)了官威!
這等能給自己臉上貼金、又不用自己出力的好事,上官們巴不得他天天干!
由著他折騰,樂見其成!
想到此,婁軍那顆泡在蜜罐子里的心,簡直要美出鼻涕泡來。
他下意識的挺了挺那肥碩的肚腩,仿佛要將臺下那山呼海嘯的擁戴聲,全都吸進(jìn)肚子里去。
與此同時,步桓山深處,星火寨的議事廳內(nèi)。
吳宇指尖,捻著一枚冰冷的黑鐵箭頭。
聽著藥命通過兵主靈犀傳來的,關(guān)于清河城西門“盛況”的詳細(xì)回報。
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的、卻帶著十足滿意弧度的笑意。
婁軍的出現(xiàn),當(dāng)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一場及時雨!
就在他苦于如何應(yīng)對黑云寨,龐炎那老狐貍的陰毒手段——
四處潑臟水、零敲碎打、疲于奔命之際。
這頭意外送上門來的、披著官皮的“肥羊”,恰到好處的撞進(jìn)了他的棋局。
這哪里是流放的草包?
這分明是老天爺給他吳宇送來的一張……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能名正言順調(diào)動官府力量、更能將星火寨的污名徹底洗刷干凈,并死死釘在黑云寨頭上的……
活招牌!
這些日子,在吳宇的“安排”之下。
婁軍婁巡檢的威名,在清河地界算是徹底打響了!
隔三差五,便能瞧見這位新晉的“婁青天”,領(lǐng)著一小隊?wèi)醒笱蟮脑黼`、弓手,在官道上例行巡查。
行至某處荒僻山林岔口,婁軍便會猛的勒住,他那匹同樣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
擺出一副鷹視狼顧的架勢,聲若洪鐘的斷喝:
“小的們!都給老子勒住馬,在此處候著!老爺我去去便回!”
話音未落,他便一夾馬腹,那肥碩的身軀竟也顯出幾分“矯健”……
一人一馬,旋風(fēng)般沖入路旁那密匝匝、黑黢黢的林莽深處,眨眼不見了蹤影。
留下那群手下面面相覷,強(qiáng)忍著笑意,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有那機(jī)靈的,甚至掏出水囊,慢悠悠的嘬上一口。
約莫半炷香的光景,林子里便會傳來一陣沉悶的響動,間或夾雜著幾聲短促的、意義不明的呼喝。
緊接著,便見婁軍那肥碩的身影,氣喘吁吁的策馬而出。
馬鞍旁,赫然掛著幾顆血糊糊、毛發(fā)糾纏的首級!
婁軍勒馬停住,喘勻了粗氣。
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油汗,朝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臉上堆滿不屑的傲然:
“呸!一群土雞瓦狗,也敢在老爺我眼皮底下蹦跶?
“撞上老爺,算你們祖墳冒了青煙,該著今日魂歸地府!”
這時,他身后那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們,立刻像打了雞血般,爆發(fā)出震天的喝彩與奉承:
“大人神威蓋世!單槍匹馬,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
“大哥好生了得!真乃我清河衛(wèi)所第一猛將!”
“跟著大人,是我等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吶!”
他們一個個喊得聲嘶力竭,臉紅脖子粗,仿佛親眼目睹了一場,驚世駭俗的廝殺。
至于那些人頭……
有的毛發(fā)間還沾著未化的灰白鹽粒子,透著一股子腌臜味……
這些細(xì)節(jié),他們統(tǒng)統(tǒng)“眼瞎”了。
誰管它是怎么來的?
橫豎功勞簿上,記的是他們這一隊人的名字!
白花花的賞銀、唾手可得的升遷機(jī)會,那是實(shí)打?qū)嵉模?
不用自己拼命,只需陪著演場戲,就能跟著分潤潑天的好處?
這等美事,只有癡兒才會去刨根問底,壞了自家前程!
隨后,婁軍便會按著吳宇的“指點(diǎn)”,堂而皇之的動用,巡檢司的告示牌、衙門口的傳話小吏、乃至酒肆茶樓里的閑漢……
將“黑云山余孽伏誅”的消息,敲鑼打鼓的宣揚(yáng)出去。
官家的背書,便是最硬的招牌!
吳宇根本無需費(fèi)心去自證清白,更不用浪費(fèi)口舌,讓星火村的百姓與那些污名撇清關(guān)系。
官老爺都說兇手是黑云寨了,誰還敢不信?
這一手,端的就是雙贏!
而對吳宇而言,意義遠(yuǎn)不止此。
婁軍這個意外得來的“官皮”,雖然只是個九品巡檢,芝麻綠豆大的官兒。
可終究是清河地界上,管著一片兒的“現(xiàn)管”!
如今他拿了吳宇天大的好處,這層交情就算是結(jié)下了。
往后,清河城里官面上的風(fēng)吹草動、稅賦徭役的門道、乃至衛(wèi)所兵馬的調(diào)動……
婁軍這雙官眼,就是他吳宇的耳目!
如此一來,吳宇在清河城的根基,才算真正扎下:
官家,有婁軍這個“自己人”在巡檢司里做眼線,通關(guān)節(jié)。
商家,通過墨酉乾這條線,掌握著商路、物資和消息。
市井,遍布城內(nèi)外、如蟻穴般無孔不入的“火籽”乞兒幫,便是他延伸在暗處的觸角。
這三股勢力交織成網(wǎng),清河城對他而言,已不再是鐵板一塊。
念及此,吳宇嘴角的笑意便藏也藏不住。
然而,月有陰晴,人有禍福。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
這邊廂吳宇春風(fēng)得意,黑云山那頭,卻是烏云壓頂,煞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