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霜痕診斷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里混著海鹽的氣息，我數著窗簾上躍動的光斑，聽老式空調發出哮喘般的嗡鳴。穆寧雪靠在門邊翻閱檢測報告，冰晶弓鞘在夕陽下流轉著蜜糖般的光澤。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十七分鐘，睫毛投下的陰影分毫未動。

“心率42，體溫28.3℃。“校醫將聽診器捂在手心呵氣，“這已經超出人類生理極限了。“

我蜷縮在泛黃的檢查床上，看著自己呼出的白霧在空中凝成冰花。那些淡藍色的晶體盤旋下落，在觸地前又被穆寧雪指尖流轉的寒氣托起。她忽然抬眼看向我，翡翠色瞳孔里閃過數據流般的幽光。

“三天前的海鮮粥。“她合上報告書突然開口，“你加了雙倍生姜。“

我愣住時，她已走到窗邊拉開百葉簾。暮色為銀發鍍上金邊，她屈指輕彈，我制造的冰花便化作螢火蟲般的星點：“寒毒沉積患者會本能抗拒陰性食物——你養父去世后，再沒人糾正這個壞習慣。“

咸澀的海風涌入房間，我攥緊口袋里的青銅鱗片。養父火化那天，我確實把整罐姜末倒進粥里，滾燙的辛辣感能壓住喉頭的哽咽。穆寧雪頸間的霜月石突然發亮，鱗片隨之震顫，在褲袋里烙出冰裂紋狀的灼痕。

“蕭老師會給你做全面檢測。“她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走廊頂燈因寒氣接觸不良地閃爍，“關于今早的青銅匣...“

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我聽見冰晶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脆響。穿酒紅西裝的女人斜倚門框，胸前審判會徽章纏著紫藤花紋：“小雪還是這么不可愛啊，這時候該說'姐姐幫你檢查身體'才對~“

穆寧雪面無表情地側身，女人指尖迸發的火焰長鞭卻突然凍結。晶瑩的冰霜順著鞭身蔓延，在觸及她蔻丹的瞬間炸成冰霧。

“蕭暮雪，審判會三級執事。“女人甩掉指尖冰渣，胭脂痣在眼尾跳動，“小寒寒的冰晶純度真讓人興奮呢~“

檢測儀器的嗡鳴遮蓋了我的反駁。蕭暮雪哼著走調的歌謠，將電極片貼在我心口。當幽藍光束掃過脊椎時，顯示屏突然爆出雪花，穆寧雪腰間的霜月石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哎呀呀，」蕭暮雪舔了舔嘴唇，「小雪你的共鳴反應比當事人還強烈哦？」

穆寧雪默然按熄霜月石的輝光，她背后的冰晶弓影卻出賣了魔能波動。我忽然意識到，每當檢測光束掃過第七頸椎，她耳垂都會輕微顫動——那里有枚冰晶墜飾，與我鱗片震顫的頻率完全同步。

“有趣~“蕭暮雪突然掰過我下巴，玫紅色指甲劃過眼角冰紋，“小寒寒知道嗎？你凍結覺醒石的能量波動，和二十年前西伯利亞冰裔遺址的暴風雪波形一致呢。“

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警報，我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在無意識釋放寒氣。穆寧雪踏前半步，冰晶弓鞘在地面凝出霜徑：“蕭老師，他的晶化率在上升。“

“安心啦~“蕭暮雪彈指融化玻璃上的冰花，“姐姐可是火系高階...雖然剛才被某個小混蛋凍住了焰心。“

暮色漸濃時，我被帶往地下檢測室。穆寧雪走在前方三步之遙，走廊頂燈隨著她的腳步明滅。我數著她發梢凝結的冰珠，看它們墜地時綻成微型雪花。某種熟悉的既視感突然涌現——養父的漁船上，青銅匣出水那夜也下過這樣的冰晶雪。

“到了。“她停在銹跡斑斑的鐵門前，霜月石藍光掃過瞳孔鎖，“無論看到什么都別碰操作臺。“

門扉開啟的剎那，我聽見海底傳來的龍吟。檢測室中央懸浮著冰晶柱的全息投影，其表面紋路與我口袋里的青銅鱗片如出一轍。穆寧雪忽然按住心口后退，她背后的冰凰虛影與冰晶柱共鳴震顫，整座建筑開始簌簌落灰。

蕭暮雪的聲音混在警報聲里飄來：“三小時前，東海冰晶柱的寒能輻射值暴漲3000%...就在我們小寒寒覺醒的瞬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