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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瞳斷契

陳牧的手指剛碰到陳葵后頸,一股滾燙的觸感猛地傳來,就像被火燎了般,他的手迅速縮回。

眼前,妹妹的皮膚紅得發燙,燙得反常,原本因寒毒常年泛青的耳尖,此刻竟透出詭異的金紅,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目。

他慌忙托起陳葵的手腕,就見淡金色的血珠正順著她腕間那道青黑血契紋路往外滲——那是三日前周雄用鐵熊印硬烙下的契印,本是用來逼他交出祖傳柴刀印的毒計。

“寒毒...寒毒怎么會變成金血?“陳牧喉結滾動,指尖沾了點金血,湊近鼻尖時,一股焦雷般的清冽氣息撲鼻而來,那氣息帶著絲絲刺鼻,如同電擊后空氣中彌漫的味道。

記憶突然翻涌——村老曾說過,雷屬性武者若天賦異相與本命印共鳴,會引動“雷血淬體“,可陳葵的寒毒是娘胎里帶的,大夫說那是陰寒之氣入體,怎么會...

“咳——“

懷里的陳葵突然嗆出半聲,伴隨著這聲咳嗽,金血順著她嘴角溢出,卻沒有滴在地上,而是順著血契紋路詭異地逆流而上。

那金血流動的聲音,細微卻清晰,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牽引。

陳牧順著那道金線抬頭,正看見二十步外的周雄。

那鐵刀武館的外門執事此刻正跪在地上,原本因吸食王奎印力而膨脹的肌肉正在萎縮。

他脖頸上的鐵熊印泛著妖異的紫芒,而陳葵腕間的金血,竟順著空氣里看不見的線,往他眉心鉆!

“是血契!“陳牧瞳孔驟縮。

三日前周雄用鐵熊印在陳葵腕間烙下的,根本不是普通血契,而是能抽取印力的“噬印契“!

難怪王奎會被黑霧吞噬,周雄根本是在利用噬印窟的邪力,借他們的印力喂養自己的鐵熊印!

“阿葵的雷鷹印...在反哺他?“陳牧攥緊陳葵的手,掌心突然傳來灼燒感,那熱度就像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低頭,就見混沌紋不知何時裂成了兩枚鏡像,一枚泛著鐵熊印的暗金,一枚浮著雷鷹印的紫芒,中間的裂紋像陰陽魚般緩緩轉動。

“這是...解析本源?“陳牧想起武印玄體的特性,心跳陡然加快,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聲音仿佛在耳邊轟鳴。

混沌紋正在同時解析周雄的鐵熊印和陳葵的雷鷹印——鐵熊印里沉著重山般的力,雷鷹印中躍動著破云的銳,兩種力量在他識海里交織,竟讓他看清了血契紋路里流動的暗紫色邪力,那邪力像一條扭曲的暗蛇,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吼——“

一聲獸吼撕裂夜色,那吼聲如炸雷般在耳邊響起,震得陳牧耳膜生疼。

陳牧猛地轉頭,就見王奎被黑霧吞沒的位置,一截斷臂正浮在半空。

那截斷臂上的鐵刀印已經碎裂,卻凝出半透明的鐵熊虛影,熊目泛著血光,正對著周雄的方向咆哮。

那咆哮聲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怨恨,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是噬印窟的邪祟!“陳牧后槽牙咬得發疼。

村老說過,噬印窟里鎮壓著被邪力污染的武印殘魂,若有人用活人的印力引動,那些殘魂就會借體還魂。

王奎的鐵刀印被吞噬后,竟引來了鐵熊殘魂!

鐵熊虛影突然撲向周雄,后者卻像沒看見般仍在吸收陳葵的金血。

陳牧來不及多想,抄起腳邊斷裂的柴刀柄往地上一插。

這柴刀是他用后山青檀木削的,刀身早被劈柴震裂,此刻卻泛起幽綠木紋——那是他用三年劈柴練出的“草木印“雛形!

那幽綠的木紋閃爍著微光,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去!“陳牧低喝。

木紋突然化作金色鎖鏈,“唰“地纏住鐵熊虛影的七竅。

那鎖鏈纏繞的聲音清脆響亮,仿佛金屬碰撞的聲響。

虛影發出刺耳的尖嘯,前爪在鎖鏈上抓出火星,卻怎么也掙不脫。

那尖嘯聲劃破夜空,讓人頭皮發麻,火星濺落在地上,帶著絲絲溫熱。

陳牧感覺掌心的混沌紋灼得發燙,那陰陽裂紋轉動得更快了,竟讓他看清了鎖鏈與虛影接觸處的薄弱點。

“哥...“

陳葵的輕喚讓陳牧渾身一震。

他低頭,正撞進一雙泛著紫芒的金瞳。

妹妹的寒毒不知何時退了個干凈,原本蒼白的小臉泛起健康的粉,后頸的雷鷹印卻完全變成了紫色,與金瞳里翻涌的光連成一片。

那金瞳中閃爍的紫芒,如同深邃夜空中的神秘星辰。

“阿葵?你...你的寒毒?“陳牧聲音發顫。

陳葵沒有回答,她的金瞳突然收縮成豎線,紫芒如實質般從眼中涌出,順著血契紋路往周雄方向涌去。

那紫芒涌動的聲音,仿佛是電流穿梭的滋滋聲。

陳牧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躁動——裂石印在丹田發燙,那是他用劈柴練出的力量;熊力印在識海翻涌,那是混沌紋解析鐵熊印得來的本源。

“哥,“陳葵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像有雷霆在她喉間滾動,“血契的根在周雄的鐵熊印里,葵葵的金瞳能看見...能看見那道邪紋。“

她的手按在陳牧心口,紫芒順著他的血脈鉆進混沌紋。

陳牧突然看清了——周雄的鐵熊印里,有一道暗紫色的邪紋正纏著他的命魂,而陳葵的雷鷹印與金瞳共鳴后,竟在那邪紋上燒出了個缺口!

鐵熊虛影還在掙扎,金色鎖鏈上的火星濺到陳牧臉上,燙得生疼,那疼痛就像被火舌舔過一般。

他望著陳葵眼中越來越盛的紫芒,又感受著體內即將破體而出的雙印之力,喉間涌起股熱流。

“阿葵,“他輕輕擦掉妹妹嘴角的金血,“等會兒無論發生什么,你都抓緊我。“

陳葵笑了,金瞳里的紫芒凝成實質的光箭,直指周雄眉心。

那光箭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而陳牧掌心的混沌紋,那道陰陽裂紋終于完全重合——

裂石印與熊力印的力量,在他體內同時炸響。

陳牧只覺識海炸開兩團灼光。

裂石印的鈍重如千鈞山巖自丹田翻涌,熊力印的暴烈似怒熊爪鋒從識海劈下,兩道力量在混沌紋處交匯時,竟像被無形的手搓成了金紫雙色的光環——一環沉在腳下,一環懸在頭頂,正是陳葵金瞳中曾映出的“天地雙環“。

那光環散發著強大的力量波動,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顫。

“咔嚓!“

周雄的鐵熊紋手臂突然迸裂出黑紫色火焰。

那火焰裹著腐肉的焦臭撲向陳牧面門,卻在觸及他掌心混沌紋的剎那,像被撒了把鹽的沸水般劇烈翻騰。

那腐肉的焦臭氣味刺鼻難聞,讓陳牧忍不住皺眉。

陳牧瞪大眼睛——黑炎里竟浮著細碎的金色光點,那是被分解的武印粒子!

他想起玄體特性中“自動解析本源“的描述,原來混沌紋不僅能解析,更能將邪化的武印剝離雜質,還原成最原始的力量!

“不可能!“周雄終于發出慘叫。

他脖頸的鐵熊印正在剝落,每片紫鱗脫落時都扯下一塊血肉,露出底下泛著青灰的骨頭。

三日前他仗著武徒七品的修為,用鐵熊印硬烙血契時,怎么也想不到這兩個被他視作螻蟻的村野兄妹,竟能逆了噬印契的主從!

此刻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命魂正順著血契被抽離——不是陳葵的印力反哺他,而是陳葵的雷鷹印在撕咬他的命魂!

“哥...疼。“陳葵的金瞳突然泛起漣漪。

陳葵只覺一陣眩暈襲來,紫芒光箭開始渙散的同時,她的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身體像被抽干了力氣,只能緊緊抓住陳牧。

她原本凝成實質的紫芒光箭開始渙散,后頸的雷鷹紋像活物般扭曲,竟順著陳牧的掌心往他混沌紋里鉆。

陳牧這才發現,妹妹的手腕不知何時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金血不再是滲,而是呈細霧狀往空中飄,在兩人之間凝成半透明的雷紋。

那雷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阿葵!“陳牧喉間發緊,下意識要去捂她的手腕,卻被陳葵反手扣住。

她的手燙得驚人,金瞳里的紫芒卻淡得像要融化的冰:“別...別停。

哥你看,血契的根在...在周雄的命魂里。“她喘著氣,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咳碎雷珠,“葵葵的雷鷹印和金瞳共鳴...能燒穿那層邪紋,但需要...需要你的混沌紋當引子。“

話音未落,噬印窟方向突然傳來悶響。

原本裹著王奎斷臂的黑霧“轟“地炸開,竟凝成一面青銅色的門。

那門上傳來沉悶的撞擊聲,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

門上浮雕的古字泛著幽光,陳牧勉強辨認出幾個:“玄體血契,印魂同滅...“

“玄體?“陳牧瞳孔驟縮。

他從未對任何人提過“武印玄體“的事,連陳葵都只知道他烙印快些。

難道這噬印窟的邪祟,竟能看穿他的體質?

“是...是玄體血契的忌諱。“陳葵的聲音突然變得空洞,像是有另一個人附在她喉間說話,“血契主仆本是強弱相噬,可玄體...玄體能逆陰陽。“她的金瞳徹底潰散,眼尾滲出兩行金血,“哥,抓住我...別讓雷鷹印離體...“

陳牧心中一驚,他想起村老曾經隱晦提及過,當玄體與武印在特殊共鳴狀態下,武印可能會遵循古老的力量轉移規則,雷鷹印感知到混沌紋中的特殊力量,竟開始主動剝離阿葵的身體,向著混沌紋涌去。

他這才驚覺,陳葵后頸的雷鷹紋已淡得幾乎看不見,而他掌心的混沌紋正泛著詭異的吸力。

那雷紋的輪廓正順著他的掌紋往混沌紋中心鉆,每移動一分,陳葵的身體就輕一分,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吸進那枚神秘的印記里。

“阿葵!“陳牧急得眼眶發紅,他能感覺到混沌紋在瘋狂吸收雷鷹印的力量,可妹妹的體溫卻在急劇下降。

他想起玄體特性里“剝離武印轉化療傷能量“的描述,可現在分明是雷鷹印在主動剝離陳葵的身體!

難道剛才的金瞳共鳴,竟讓雷鷹印認了他這個玄體為新主?

周雄的慘嚎突然拔高。

他整個人像被無形的手按在地上,鐵熊印的殘片正從他七竅中被抽出,在陳牧頭頂的光環里重新凝成完整的熊影——那是被邪力污染前的鐵熊本相!

熊目不再是血光,而是泛著純凈的棕黃,竟對著陳牧低下了頭顱。

“噗!“

陳葵突然噴出一口金血。

這口血沒有落地,而是直接鉆進了陳牧掌心的混沌紋。

雷鷹紋的最后一線光芒沒入混沌紋的瞬間,陳牧感覺識海被一道驚雷劈開——他竟能清晰“看“到雷鷹印的本源結構:紫電繞著鷹骨盤旋,金瞳里藏著破妄的銳芒,連陳葵幼年寒毒留下的陰寒脈絡,都在這股力量下被烤成了虛無。

“哥...“陳葵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她的金瞳徹底失去了光彩,整個人軟倒在陳牧懷里,后頸的皮膚光滑得像從未有過雷鷹紋。

陳牧顫抖著摸她的脈搏,跳動雖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力——寒毒,竟真的被雷鷹印的力量逼出了體外!

“阿葵?

阿葵!“陳牧輕拍她的臉,見她只是閉著眼睛沉睡,這才松了口氣。

他抬頭看向周雄,卻見那鐵刀武館的執事已經沒了聲息。

他的尸體上沒有傷痕,只有眉心一道焦黑的雷紋——正是陳葵金瞳光箭的形狀。

噬印窟的黑霧不知何時散了。

王奎的斷臂掉在地上,斷臂上的鐵刀印竟泛著淡青的光,像是被凈化了一般。

陳牧望著掌心還在發燙的混沌紋,那里除了原本的混沌紋路,竟多了道若隱若現的雷鷹虛影。

他突然想起村老說過的話:“天地間最珍貴的,不是多強的武印,而是能讓武印升華的契機。“

夜風卷起地上的血污,陳牧將陳葵抱得更緊些。

妹妹的臉貼在他心口,能清晰聽見他劇烈的心跳。

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失去她;可也是那一瞬間,他觸摸到了武印玄體真正的力量——不是單純的烙印速度,而是讓武印、讓命魂,都能在絕境中完成蛻變的可能。

“阿葵,“陳牧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等你醒了,我帶你去鎮里最好的醫館。

然后...然后我們去查武印玄體的秘密,查噬印窟的古字,查所有害我們的人...“

他的聲音漸低,目光落在掌心的混沌紋上。

雷鷹虛影正緩緩融入混沌紋路,像滴墨墜入清水,卻在中心留下了星芒般的光斑。

陳牧直覺,這枚本應只屬于陳葵的雷鷹印,此刻正以某種更緊密的方式,與他的混沌紋相連——或許是共生,或許是共鳴,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兄妹在絕境中,用命魂交織出的新契機。

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啼鳴。

陳牧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抱著陳葵站起身。

青牛村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而他掌心的混沌紋,正隨著心跳發出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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