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和一眾親戚踏上了求醫之旅,帶著鄉親們深深的祝福,他們來一路輾轉,轉了摩托車,三輪車,終于坐上了大巴,帶著外婆來到了省人民醫院。
一路上俊杰緊緊把外婆抱在懷里,當微風吹來的時候,俊杰趕緊把頭巾給外婆戴上,生怕外婆著一點涼。
進了省人民醫院的大門,外婆去了門診,因為情況比較嚴重,醫生給緊急安排了住院。
大姑姐二姑姐拿的拿鋪蓋,拎的拎洗漱用品。為了省錢,他們買了兩個行軍床,一個放在病房前,一個放在樓道里。
第一天,醫生拿著聽診器來給外婆聽了,安排了藥物和抗生素輸液。還安慰外婆:“你是個有福之人,肺結核能治好的。放寬心。”
護士扎針時,外婆枯瘦的手微微發顫,卻仍對著緊張的俊杰扯出一抹微笑,那眼神仿佛在安慰俊杰,她要相信自己能好起來,因為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還有很多給他溫暖的人。她用沙啞的聲音顫抖著說:“不疼,別擔心。“琥珀色的藥液順著透明輸液管緩緩滴落,西藥香混著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彌漫開來。奔波一日的疲憊如潮水般奔涌涌來,外婆靠在潔白的枕頭上,眼皮耷拉下來,沉沉睡去。俊杰把涼掉的藥碗放在床頭柜,剛掖好被角,轉頭就看見外婆已經陷入沉睡。她的呼吸輕淺綿長,仔細一看,青絲中間竟然多了幾根白發,俊杰看著一陣莫名的心疼。掌心還緊緊攥著從家里帶來的小圍裙,圍裙兜里還有一個艾草包,那是臨行前張嬸硬塞給她保平安的。病房里,只有輸液管偶爾傳來的滴答聲,和親戚們壓低聲音的交談,在寂靜中輕輕流淌。
第二天,醫生安排抽血,因為這個病具有感染性。在抽血的時候醫護人員和陪護全程佩戴口罩。俊杰做好防護措施寸步不離外婆。
第三天,由于大姑姐二姑姐的悉心照料,外婆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大姑姐二姑姐臉上的笑容掛都掛不住,俊杰也被這種氛圍深深地感染了。
醫護人員私下里都說:“很多人一聽說肺結核,連家里的人都避之不及,這家人反而很團結。除了自己的丈夫,連姑姐都來陪護,他們一定會越來越好。康復只是時間問題。”
一個星期以后,抽血化驗結果良好,病毒不具有感染性,住院醫生給外婆開了一些中藥和西藥之后,交待了他們用量用法和復查事宜之后。外婆終于出院了。
外婆面帶紅暈,氣血十足。雖然回家的工具是一路大巴轉三輪,三輪轉摩托到了家。但今天回家似乎變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真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大姑姐二姑姐臉上洋溢著祝福的笑容商量著回家第一件事一定要給外婆燉只母雞好好補補,莊稼人也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來了。
來到村口的時候,正好是放學。村里幾個小孩書包還在背上搖晃,眼尖的幾個孩子一看到摩托上的外婆時,蹦蹦跳跳,腳底生風,一溜煙跑到了家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里的大人:“鳳娘娘回來了,人的氣色好得很呢。”跑步聲驚起了枝頭的幾只喜鵲。外婆剛到小院,院里就來滿了人。有帶土豆的、紅豆的,新米的、母雞的,臘肉的。莊稼人嘛,靠土地吃飯,土地里生產出來的好東西,都精挑細選地帶來,凡事家里認為的好東西,多多少少都帶來看望外婆。舅公公和外祖婆也來了。院子里好不熱鬧。一寨子的人,點點微光,終于照亮了外婆的康復之路。
月光照亮青瓦小屋,小院點亮了馬燈,燈光和月光交相輝映,外婆望著院里攢動的人影,眼眶突然發燙。那些沾著汗水的心意沉甸甸地堆在腳邊,讓她想起初換病時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咳的一聲不倒一聲,是村里人竭盡全力幫助她,這份恩情,此生難忘。土灶膛里跳動的火苗也是這般暖融融的。她下意識轉身摸向墻角的藍布圍裙,指尖剛觸到粗布邊角,準備做點好菜招呼鄉親們,就被一雙布滿老年斑的手牢牢按住。
“使不得!“拄著拐杖的婆婆急得直跺腳,“孩子,你還沒恢復好,好好坐著,別亂動。”銀發隨著動作微微發顫,“昨兒你大姑二姑從鎮上捎信,我天不亮就宰了老母雞,在后院忙活了整整一天!“話音未落,堂屋門“吱呀“推開,蒸騰的熱氣裹著紅燒肉的香氣撲面而來,小木桌上已擺滿了酸菜豆米、草果燉雞、粉蒸肉、麻辣小土豆,還準備了兩斤苞谷酒,還有自家泡的刺梨酒,三張大圓桌在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
“都上桌!都上桌!“外婆紅著眼眶,拉著王嬸布滿裂口的手往桌邊拽。外公佝僂著背,捧著粗陶茶壺挨個敬酒,渾濁的眼睛里盛滿謝意:“多虧了各位幫襯......大恩不言謝“茶碗相碰的清脆聲響里,有人悄悄抹了把臉,有人往外婆碗里夾著最肥美的雞腿,還盛了一大碗雞湯,笑聲混著飯菜香飄出小院,驚起了樹梢棲息的貓頭鷹。
月光爬上斑駁的土墻,竹子的影子在微風下搖曳生資,將滿院溫情釀成濃濃的蜜。外婆望著杯中搖曳的茶影,忽然明白這一寨人的守望,原是山間最堅韌的藤蔓,在風雨里彼此纏繞,舉眾人之“火把”把每一份微小的善意,都織成照亮前路的光,那么光明,那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