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八年,春,清明。
長公主站在太廟的算珠祭臺前,望著祭臺上用和田玉雕刻的算珠陣——這是她特意命人制的“國運算珠”,每顆珠子代表一州府,用金線連綴成《禹貢》九州圖。她摸著腰間的算珠香囊(姜明玥所贈),忽然輕笑:“明玥啊明玥,你教我的算珠,今日總算派上用場了。”
卯時三刻,早朝。
禮部尚書捧著《女子禁學算疏》上奏:“陛下,女子學算有違祖制,懇請下詔禁絕算學閣!”他身后的士族大臣們紛紛附議,朝服上的云紋暗合算珠禁毀的卦象。
長公主指尖輕叩御案,案上擺著姜明玥送的“算珠鎮紙”:“卿等可知,算珠為何方神圣所造?”
尚書愣了愣:“回陛下,相傳為上古圣人伏羲所制。”
“錯了。”長公主翻開《算學考》,“據算學閣典籍記載,算珠初為女子計數蠶繭所用,后經嫘祖改良,方傳于天下。卿等今日禁女子學算,可是要禁了圣人之法?”
巳時,長公主駕臨算學閣。
姜明玥與許知微跪在階前,長公主卻親手扶起她們:“無需多禮,今日我是來學算珠的。”她望著閣前的算珠樹,樹上系滿女子算學弟子的祈愿牌,忽然眼眶微熱——這些年她力排眾議支持算學閣,不為別的,只為看見天下女子能有握算珠的權利。
許知微遞上一架象牙算盤:“陛下,臣教您算‘女子學算收益賬’。”她撥弄算珠,“長安算學館每收十名女弟子,可省絲綢損耗三匹、減少嬰孩夭折率五成,三年后能為朝廷增加稅賦……”
長公主挑眉:“為何算到稅賦便停了?”
“余下的賬,”姜明玥接口,“是人心。當女子能算清自己的嫁妝、田產、甚至命運,便不會再任人魚肉。陛下要的太平盛世,從來不是靠堵出來的,而是靠算出來的。”
未時,長公主在算學閣用午膳。
膳桌上擺著算珠形的饅頭、算盤狀的糕點,連湯碗里都漂著算珠似的鵪鶉蛋。許知微夾起個“九歸糕”:“這糕點用九種果仁制成,每塊含算珠紋四十九道,暗合‘九九歸一’之意。”
長公主咬了一口,忽然想起幼時被拘在深宮里,連算自己有多少件衣裳都要被宮人笑“失了體統”。如今看著眼前大快朵頤的許知微,她忽然羨慕起這種“失了體統”的暢快。
申時,長公主獨自走進算學閣地宮。
她摸著墻壁上的算珠銘文,在姜明玥、許知微、沈硯之的信物前駐足良久。沈硯之的佩劍旁放著份《女子算學入仕折》,上面有長公主朱批的“準”字,墨跡已透紙背——那是她與士族抗爭最激烈的一夜,用算珠算出的民生數據,硬是以一敵百。
“硯之啊,”她對著佩劍低語,“你說女子學算如握劍,可我這把劍,握得實在太沉了。”
酉時,長公主在算學閣的露臺遠眺長安。
姜明玥呈上一杯茶,茶盞是用碎瓷算珠拼的:“陛下可知,這茶叫‘算盡春’?用算珠樹的新芽、螢火蟲蜜、還有許知微偷藏的葡萄酒泡制。”
長公主啜了一口,微澀后回甘,竟比宮廷里的貢茶更有滋味。她望著市井中偶爾閃過的算珠紋衣袖(那是算學弟子的標志),忽然笑道:“明玥,你說若我百年后,史書會如何寫我?”
“會寫陛下是‘算珠明君’,”姜明玥望著晚霞,“用算珠算出了女子的活路,算出了朝廷的氣數,更算出了后世的天地。”
戌時,長公主的鑾駕經過西市。
百姓們正圍看算學閣弟子的“街頭算珠秀”——用算珠擺出長安地圖,每顆珠子代表一家女掌柜的店鋪。長公主掀開轎簾,看見一個賣花女孩正用算珠給客人找零,指尖靈活得像在跳舞。
她摸出袖中的算珠香囊,里面裝著姜明玥送的碎瓷珠,珠子上刻著“敢”字——那是她第一次在朝堂上為女子學算拍案而起時,姜明玥偷偷塞給她的。
亥時,長公主在御書房批改奏折。
戶部呈上的《算學館稅賦折》里夾著朵算珠花,顯然是算學弟子們的惡作劇。她笑著搖頭,忽然想起許知微說的“算珠該在朝堂上響起來”,于是取過算盤,親自核對著各地算學館的收支——這是她每日的必修課,亦是她與算學閣的秘密約定。
子時,長公主站在未央宮的檐下,望著算學閣方向的燈火。
夜風帶來隱約的算珠聲,那是許知微在教晚課。她摸了摸鬢角的算珠發釵,忽然想起自己的謚號早已想好——不是“仁”“賢”之類的虛文,而是“算”。
算盡天下事,方為真明君。
她輕笑,轉身走進殿內,案頭的算珠鎮紙在月光下閃著光,像極了算學閣里永不熄滅的燈。
番外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