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十九年，四月初八，佛誕日。
大食國的沙漠被晨露染成淡金色，許知微掀開駱駝轎簾，望著遠處綠洲上的算學館——土黃色的墻壁嵌著中原運來的算珠磚，穹頂下懸掛著用阿拉伯文標注的“九歸歌”木牌。她摸了摸腰間的波斯彎刀，刀柄上纏繞著算珠穗子，這是大食蘇丹送的見面禮。
“許博士，”隨行的算學弟子阿桃指著星空，“北斗七星的位置和中原不一樣呢！”
許知微輕笑，摸出貓眼石算珠嵌入觀星儀：“星軌雖異，算法相通。看好了，用‘弧矢割圓術’算出地平線夾角，就能找到麥加的方向。”她撥弄算珠，沙地上投出精準的方位圖，圍觀的大食學者發出驚嘆。
卯時，中原京城，算學閣大婚。
姜明玥穿著繡滿算珠紋的婚服，袖口用金線繡著“明玥”與“硯之”的小字。沈硯之站在槐樹下，佩劍換成了刻著算珠的禮器，腰間的竹紋香囊里裝著她親手寫的婚書。許知微從大食快馬加鞭趕回，發間別著波斯藍寶石算珠，手里捧著用琉璃珠串成的“囍”字算盤——每顆珠子都刻著阿拉伯數字與漢字的對照，是她連夜在駱駝背上趕制的。
“一拜天地——”
司儀的聲音未落，許知微忽然舉起算盤：“慢著！按大食規矩，得先算清‘姻緣算術’！”她撥弄算珠，銀鈴聲中混著阿拉伯語的計數聲，“沈硯之娶姜明玥，需用真心一顆、信任二兩、默契三錢，加算珠千顆，減誤解零分，乘歲月長流，除紛爭瑣碎，最終得‘百年好合’無限大！”
滿堂賓客哄笑，連長公主都忍不住輕笑出聲。沈硯之笑著遞上蜜棗：“許女史的跨國算法果然精妙，不過這蜜棗該給新郎新娘，還是給算學館的弟子們？”
巳時，大食王宮。
蘇丹望著許知微用算珠演示的財政改革方案，眼中泛起精光：“用算珠核算稅賦，竟比我朝的‘土盤算法’快十倍！許博士，能否將這‘東方魔珠’傳給我的子民？”
許知微推過一套竹制算珠：“自然可以，但有個條件——”她指向王宮外的奴隸市場，夕陽下，女奴們的鎖鏈在沙地上投出細碎的陰影，“釋放所有會算學的女奴，讓她們成為大食的‘算學官’。另外，我要在巴格達建女子算學總館，由她們親自授課。”
未時，中原婚宴正酣。
姜明玥被弟子們圍住，索要“狀元夫人”的算學題。她笑著抽出沈硯之的佩劍，用劍穗上的算珠擺出方程：“若新郎官每日處理公文兩時辰，陪夫人讀書一時辰，兼顧查案與算學研討共三時辰，問一年中公務、私情與治學的時間比是多少？”
沈硯之接過算珠，指尖劃過她的掌心，忽然將算珠重組為心形：“公務是三，私情是一，治學是四，但——”他輕聲道，“私情可化入公務，治學亦能融于生活，就像算珠與劍，本就該合二為一。何況……”他望向她發間的螢火蟲算珠簪，“有你的地方，便是算學與心的歸宿。”
申時，大食奴隸市場。
許知微看著被釋放的女奴們捧著算珠痛哭，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姜府柴房里偷偷學算的自己——那時她只能用碎瓷片在墻上畫算盤，如今卻能讓萬里之外的女子握起真正的算珠。她摸出隨身攜帶的碎瓷片算珠，遞給最年長的女奴：“這顆珠子裂過，但依然能算出正確的數字。你們的人生，也該由自己來算——用這算珠，算出自由，算出尊嚴。”
酉時，中原算學閣后園。
姜明玥與沈硯之坐在槐樹下，看著許知微教大食使者們打中國結。算珠燈在暮色中亮起，每盞燈下都有一對新人的剪影——有的在撥弄算盤，有的在執筆畫卷，有的在舞劍練拳，這是算學館弟子們為慶祝他們的婚禮特意布置的“算緣千相”燈陣。
“明玥，”沈硯之握住她的手，無名指上的玉扳指與她的螢火蟲算珠相互映照，“你后悔過選擇這條布滿算珠與荊棘的路嗎？”
她望向漫天算珠燈，想起密道里的螢火蟲、邊塞的駝鈴聲、大食的沙漠，還有無數個與許知微挑燈算題的夜晚：“從未后悔。因為每一顆算珠落下的聲音，都是女子在這世道上刻下的印記。而你我能并肩走在這里，便是對所有質疑最好的算法。”
戌時，大食國舉行首屆女子算學考試。
許知微坐在主考官席上，看著女奴們用算珠解答稅賦、水利、星象題。阿桃舉著算珠燈跑過來，燈上的螢火蟲粉在沙漠夜風中明明滅滅：“許博士，她們算出的星象圖和中原的一樣準！還有人用算珠推演出了更快捷的商隊路線！”
“當然，”許知微輕笑，指尖拂過算盤上的“微”字珠，“算學無國界，就像星星屬于所有人。你看——”她指向東方，中原的方向應該已經入夜，“那里的算珠燈一定亮如白晝，而我們的算珠，正在照亮這里的黑夜。”
亥時，中原的算珠煙火再次綻放。
姜明玥靠在沈硯之肩頭，看著煙花在夜空寫出“天下平”的算式，每筆一劃都由算珠形狀的火花組成。許知微的信從袖中滑落，羊皮紙上既有漢字也有阿拉伯文：“姑娘，大食的女子開始用算珠反抗一夫多妻制了，她們說這是從你那兒學的‘平等算法’。沈硯之有沒有被你訓得服服帖帖？我算過了，他若敢惹你生氣，我就用大食的鷹嘴豆砸他！”
沈硯之指著星空，忽然握住她的手：“明玥，你看——”女星旁的小星又多了幾顆，其中一顆格外明亮，“那是大食的星星，正在匯入我們的星河。”
她點頭，握緊手中的算珠，感受著掌心的溫度與算珠的冰涼交織：“以后還會有波斯、吐蕃、天竺的星星，直到算珠聲傳遍萬邦，直到天下女子都能算出自己的命運。而我們的故事……”她望向算學閣飛檐上永遠流轉的算珠風鈴，“不過是這星河中最亮的一顆罷了。”
風卷起算學閣的檐角銅鈴，與千萬算珠聲共鳴。這一次，姜明玥知道，她們的算珠不僅算出了個人的幸福，更算出了一個時代的覺醒。而這個時代，將因為無數女子的算珠，永遠閃耀著智慧與平等的光芒——如同永不墜落的星辰，在歷史的天幕上，算盡天涯，算映萬邦。
第二十一章完（288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