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春子自稱‘景福宮’弟子——而米沛身上,能和景福宮扯上聯系的,也就那令牌而已。
“此來兩事。”云春子點了點頭,“其中之一,便是那令牌。”
“不知能否借那令牌一觀?”
云春子問道。
“自當如此。”米沛點了點頭。
云春子接過令牌,以景福宮的秘法驗看過后,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令牌還給了米沛。
“果真是景福宮的令牌。”
景福宮作為山陽郡霸主一般的勢力,往昔的時候,也不無有一些心懷叵測之輩,借了景福宮的名頭行不軌之舉……幾次過后,景福宮那些留守城隍廟的弟子們,便也多出了一個勘驗景福宮身份的責任。
“既然真是宮中令牌,那米師弟便也算是自己人了。”
云春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往昔的時候,不無有人假借景福宮的名聲,作威作福,或是詐騙財貨等等。”
“故此我聽說了這令牌的事,才匆匆上門查驗,還望師弟勿要怪罪。”
“師兄今次查驗,亦是令我大松一口氣,哪有什么怪罪可言。”米沛亦是笑了起來。
——這云春子懷疑令牌的真假,米沛自己,又如何不是有幾分疑慮呢?
這平白無故的來個人,給了令牌,讓米沛過陣子去景福宮拜師,誰曉得這其間有什么謀劃?
若非是那老者已經和米家打了幾年的交道,又出手替米沛遮掩了那三十三重天宮的動靜,那說不得米家父子,當天就要搬家往郡城跑了。
“對了,師兄不是說有兩件事嗎?”
云春子這才回過神。
“第二件事,便是那一把大火了。”
“既然師弟是自己人,那我也不瞞師弟。”
“我聽留在廟里的童子言語,那大火來得奇異倉促,或許便是有妖祟為禍,也或許,是有人故意為之。”
“只是大火消弭良久,其痕跡也不可考,我所能做的,便也只是來勸師弟一聲,多加小心。”
“不過既然師弟都已經得了宮中令牌,那妖祟之事,想來便已經是有師長替師弟處理掉了,師弟卻是不必擔心。”
云春子說著,然后目光當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卻不知,師弟的令牌,是哪位師長所賜?”
米沛猶豫起來。
那老漁夫賜下令牌的時候,既不曾顯露自己的真身,也不曾告知于云春子,那想來,其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更何況,米沛當下,也的確不清楚那老漁夫真正的身份。
“令牌乃是我代師尊賜下,云春子師弟不必憂慮。”正當米沛猶豫的時候,一個聲音便又從門外響起,緊接著,一個人影便是從容翻墻而入。
“陶師兄?”
看著來人,云春子頓時就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云春子師弟。”
“米沛師弟。”來人卻是一個中年模樣,穿著常服,左手托著一個盤子,盤中有酒有菜。
“不請自來,米沛師弟不要見怪才是。”這中年人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上。
看著這中年人,米沛卻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中年人,他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卻并不是那漁夫老者——他漁夫老者來送魚的時候,米沛也悄悄開過法眼,窺視過那漁夫老者的氣息。
而這中年人身上的氣息,和那漁夫老者,并不一樣。
“陶師兄在山門當中,很有名聲么?”中年人以目示意,于是,云春子將目光轉過來的時候,米沛便也自然而然的一問。
“算是有幾分名聲罷。”中年人說道。
“關于那火妖的事,云春子師弟卻是猜錯了。”
“那火妖,乃是米沛師弟親手所撲殺。”
“先是暴起,斬殺了那豢養火妖的術士,然后將火妖擲于水。”
“從頭到尾,不曾有絲毫猶豫,更不曾牽連他人。”
中年人說著,便又對米沛點了點頭。
“師弟收了令牌,自然便是我景福宮的自己人。”
“為免師弟為他人所害,愚兄平日里,便也對師弟多了幾分關注,還望師弟勿怪。”
米沛的心頭便是一動。
顯然,提前發放令牌,亦是‘考驗’的一部分——在得到令牌之前,有人觀察米沛的品性。
而在發放了令牌過后,便也同樣有人關注米沛得了令牌過后的舉動,即是保護,可同樣,也是進一步的考察。
若是米沛得了令牌,便忘乎所以,肆意妄為的話,那在最終,景福宮的收徒儀式上,也多半會被刷下來,難以拜入景福宮中。
想到這里,米沛也是慶幸于自己得了令牌過后,一如既往。
而在慶幸過后,米沛的心中便又是一緊。
如陶師兄所言,若他一直在自己身邊觀察著自己——連自己襲殺陳勃良的事,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自己射殺那朱家公子的事,乃至于自己繪制法旗的事,豈不是也被其看了個清楚?
正思慮著這些,陶師兄便似乎是猜到了米沛心中的想法一般。
“米師弟且安心。”
“愚兄只是遠遠的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罷了,并不曾在私下里對你有所窺視。”
“對了。”陶師兄說著,便又看向云春子,“云春子師弟,我來鄭水縣的事,不可聲張。”
“師弟明白。”云春子點了點頭。
午飯的時候,張媽特意多做了一些。
等用過了午飯,云春子便也回了城隍廟。
然后,陶師兄才說起了另外的事。
“師弟,你出身鄭水,想必也知曉鄭水縣中風物。”
“你可知縣中可有什么擅射之輩?”米沛的心,再次一緊,只覺得面前的陶師兄,有意在點自己一般。
“師兄見諒。”米沛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給抖出去,“我雖然長居縣中,但一直都是深居簡出,家里面的事,也不是我在操持,故此我對縣中的人和事,還真不怎么了解。”
“倒也是。”聞言,陶師兄點了點頭,“你這性子是有幾分冷清,不似其他少年一般能惹是生非。”
“罷了,我還是去問問其他人好了。”
“不過,那神射手躲在暗處,尚不知曉其目的——師弟你這幾日,最好還是呆在城里面,方便師兄照應。”
“師兄不怪罪我用了這令牌?”片刻,米沛還是沒忍住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