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米承安來壓我！”

“米沛，你真當你三哥，必定能考中嗎！”曹秋元氣急敗壞，想要沖上來毆打米沛一頓，卻又不敢動手，便只能虛張聲勢，做出一副暴怒而強勢的姿態，厲聲喝問。

“難道，我該認為他考不中？”米沛這才終于是被曹秋元的言語說動了一般，露出了詫異的姿態?！斑€是說，你認為我哥考不中？”

曹秋元心里面，一百個一萬個的，想要說米承安不可能考中——但這樣的想法，卻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事實上，他在憤怒的質問了米沛那一句：你真當你三哥，必定能考中嗎！過后，就已經開始后悔了。

原因很簡單。

山陽郡，本來就不是什么文教大縣——可偏偏，出了一個一枝獨秀的米承安。

再加上后來崛起的鄭氏嫡長子鄭昌平。

這兩人的文華，可謂是冠蓋山陽，甚至于整個青州，都難有與他們媲美的。

——山陽郡上下的官吏，都在等著這一次鄉試過后，米承安和鄭昌平當中的一個，摘得解元，好彰顯自己為官多年的教化之功。

就當前這半年而言，整個山陽郡或許還有其他的要事，但對于鄭水縣而言，保證米承安和鄭昌平的鄉試不受任何干擾，便是第一要事。

這也是為什么米世杰明知那江南糧商來勢洶洶，也敢于和其硬頂，鄭水糧行的那些掌柜，放著錢不掙，也要壓著心頭的不滿跟著米世杰一起干的原因。

——因為在所有人的認知當中，縣衙這一次，一定會站在米氏這一邊拉偏架！

可誰能想到，縣衙非但沒有給米氏拉偏架，更是直接站到了江南糧商的那一邊？

錢主簿去花月樓赴宴，若說沒有縣太爺的授意，可以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就算如此，曹秋元作為曹秋道的弟弟，也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己認為米承安考不中這句話。

否則，縣衙立刻就會和曹秋道切割，去了其捕頭的職位。

捕頭的親弟弟和那些采生切割的惡丐有勾結，都動搖不了曹秋道捕頭的位置——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米承安考不中，這句話，就能革掉一個捕頭。

聽起來很是魔幻——但這就是當前山陽縣的另一股時勢。

“以承安公子的文才，中個舉人，自然是手到擒來?！?

“但想要考中頭名解元，怕是不成。”

“鄭家公子的文采，也不遜色于承安公子。”曹秋元使勁兒的給自己方才的言語找補。

“但我哥考中，卻是沒有問題的?！泵着鎸⑹种械牟柰敕畔?，“曹兄，只要曹捕頭還在公門一日，我就能用我哥，壓你一日?！?

“曹兄，你猜那十萬石糧沒了，我心里面，壓了多大的火氣？”

“我不想平白給我三哥找麻煩，所以，就看勞煩曹兄在這半年里，給我個面子，好嗎？”米沛將面前喝過一半的茶碗添滿，向著曹秋元推過去。

“那就走著瞧。”曹秋元臉色青白一陣，這才接過那米沛喝過的茶水，一口飲盡，帶著自己的兩個狗腿子，轉身便走。

這個時候，那些飲茶的客人，這才急急忙忙的起身離開——至于說茶錢，這種路邊的茶攤，素來都是先給銅錢后喝茶的。

聽著曹秋元離去的言語，米沛便知曉，曹秋元已經恨上了自己。

這樣才好——其越是恨自己，越是忌憚自己，他才越是會忽視其他的人。

至于說半年過后，米承安鄉試的結果……那不重要了！

距離那景福宮開山收徒，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三條路當中，去景福宮拜師，尋求一個成為外門弟子的機會，是‘最差’的選擇——若止如此，那等著米承安考中過后的推薦作保，去考一個武舉，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若是能拜入景福宮做一個內門弟子，那這最差的選擇，自然就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所以，景福宮的開山收徒之禮，米沛是一定要去的。

而在去之前，米沛一定會將這鄭水縣中的麻煩處理干凈——無論是那火妖還是江南糧商，還是這曹氏兄弟！

“你這未曾入門的師弟如何？”米沛蹲下來，和茶攤老板一起將散落在地上的銅錢都撿起來過后，那花月樓的二樓，一老一少兩個人，便正看著米沛的所在。

老者面前，放著一碗水——水中，便回響著米沛和曹秋元起沖突的場景和聲音。

“自找麻煩。”

“明明有更直接的手段，卻非要彰顯自己，讓人記恨上他?！蹦晟俚哪侨藫u了搖頭——說是年少，但也只是相對于那老者而言。

真算起來，這‘年少’的，已經是個中年人了。

“還是年輕。”

“若是不讓人記恨上他，那你猜，那姓曹的，會記恨上誰呢？”

“等他離開了，那姓曹的，又會向誰宣泄，向誰報復呢？”

“就算是他將這姓曹的給當場打死了，那姓曹的捕頭哥哥，又會去向誰報復呢？”

“徒兒欸，山里面教的那些簡單手段，只是揚名的手段，可不是做事的辦法?！?

“好好想想吧?！?

“外面不同山里，那些惡人刁滑之徒，他們的心機，他們的惡根，是你所想象不到的。”

“等你行走江湖了，要考慮的事，可多了去嘍?！?

“到時候，可別讓師弟來替你擦屁股?！?

老者說著，便站起身來，拍了拍年少那人的肩膀，踏出花月樓——人群里擠了幾圈過后，便已經是不經意的，化作了那老漁夫的樣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那一條寶魚的效力，我還以為能撐半個月，卻不想才五天過去，他身上的元氣，便已經不如先前一般充盈?！?

“三十三重天宮，名不虛傳?！?

“釣魚去嘍！”

“我現在護著他，他以后給我擦屁股怎么了？”等到老者消失在人群當中，那中年人，才是嘟囔了一句。

“更何況，劍在我手，大不了，殺個干凈，還能讓他們翻了天！”

……

“老先生，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