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米沛上午修煉,夜里在家中祭煉法旗,為法旗‘開光’,下午,則是出門‘散心’,觀察城中各處的地勢。
景福宮的老者提點,在拜入景福宮之前,不可倉促煉勁,不然便有礙于拜師,故此,原本提上日程的煉勁的事,自然也就往后延了過去。
所以,當前而言,米沛要做的事,也就兩件。
其一,是斬除火妖。
其二,是斬殺那江南的糧商公子。
前者好說——雖然說法印還沒有刻好,但那法旗,卻已經快要開光成功。
有此克制妖邪的法旗在,那火妖,也就好應付得多。
還有那豢養火妖的人,這幾日,米沛也悄悄觀察過,其依舊是肉體凡胎,只要找到機會,輕而易舉的,便能將其殺死。
相比而言,真正難以對付的,反而是那糧商公子。
其雖然強買下了米氏大宅,但也不知是他對米氏不屑還是別的原因,雖然買下了大宅,但并不曾搬進去,只有那那豢養火妖的老者帶人住了進去,常在其間出入,而那糧商公子,則依舊是留在花月樓的頂層。
花月樓,并非青樓,而是一座酒樓——其乃是這鄭水縣中,最高的酒樓,立于其上,便可俯瞰整個鄭水縣。
那江南糧商,剛來此間,便直接包下了這花月樓的頂層。
其大概也知曉,鄭水縣中有人對他有惡意,等閑情況下,根本就不從花月樓中出來,要和誰商議什么,也都是在花月樓的頂層設宴做東。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米沛煉出了勁力,都不可能殺穿了花月樓——更何況,那糧商公子,還是長了腿的人,會走會跳!
若是正面強殺,米沛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
所以,唯一能斬殺那糧商公子的手段,便只有一個!
以強弓硬弩射殺之!
正好,米沛手里,還有一柄追影寶弓!
那是大匠之遺做,其材質,米沛現在都認不出來——弓力三十余石,有效射程四百丈!
縱然如今,以米沛的力量,少了勁力的爆發還拉不滿這寶弓,可就算只將這寶弓拉開一半,再去一個以下而上的折扣,那也有一百五十丈的射程!
對米沛而言,這樣的距離,足夠了!
這幾日,米沛每天下午出門‘散心’,便是在測算各處的方位,觀察各處的視野,以確保自己的狙殺,能一擊而中!
畢竟,就當前鄭水縣的局面來看,就那糧商公子這幾日的宴會來看,其在這鄭水縣中,幾乎是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在面對他的時候,米沛唯一的優勢,就是敵明我暗!
他只是一個還沒有凝練勁力,被趕出了家門的少年而已!
這樣的情況下,誰能想得到他會去暗殺那糧商公子?
還是隔著一百多丈的距離,持強弓將其射殺?
就算是那糧商公子自己,都不可能想得到會有這樣的狙殺,更不可能因此,有任何的防備。
今日,茶攤上的這變故,對于米沛而言,也算是一個意外。
不過,既然都遇到了,自己也正好有這樣的能力,米沛也不能袖手旁觀。
——李學究雖然有些八卦,但實際上,內里卻是有些古板,極其的信封身體發膚這一套。
在兒子面前八卦其父,縱然說的是夸獎的話,但之后,也多半是要躲著米沛走,不敢和米沛見面的……這樣的性子,若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剃了頭發,那縱然不被慪死,也要氣得大病一場。
“我道是誰敢來管曹爺的事?!?
“原來是米氏被趕出家門的五少爺啊?!?
“這幾日以來,米氏的三座大倉,喂得爺手里下的那些叫花子都不樂意離開,讓爺少了好大一筆進賬?!?
“怎的,米五少爺打算賠我這筆錢?”
曹秋元轉身看著一身火紅衣衫的米沛,咧嘴一笑,露出滿嘴黃牙。
那昭彰的惡意,絲毫不作遮掩。
這姿態,更是相當的不屑。
米家和曹秋元,是有舊怨的。
曹秋元,是鄭水縣里的乞丐頭子,往昔的時候,不乏做一些采生切割的惡毒之事,然后被米沛的三哥給捅了出來——于是,郡府的山陽書院的夫子,專程給鄭水縣衙遞了個條子。
然后捕頭,衙役齊齊而動,將鄭水縣里面的那些惡丐,給一網打盡!
雖然縣衙的老爺也不愿意傳出去,說是縣衙的人和惡丐沆瀣一氣,又有曹秋道的包庇,使得那些惡丐的事,不曾牽連到曹秋元身上,但在事后,曹秋元也還是被曹秋道以‘交友不慎’為名,痛打了一頓,在家里面躺了整整半年,才能出門。
而在之后,其和那些惡丐,偷兒們之間的聯系,并不曾斷絕,只是更加的隱秘起來,不似先前一般,明目張膽。
“原來是要錢啊。”米沛做出了然的姿態。
他并沒有要當場教訓這曹秋元一番的心思——筑基十多年,雖然不曾練習廝殺之法,但曹秋元同樣也不是煉勁的武者。
米沛想要打敗他,可謂是輕而易舉——但那之后呢?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米沛不可能將曹秋元給打死了事——也不可能在白天教訓他一頓,晚上就趁夜去殺了他。
這只會讓那糧商公子,對米沛平白的生出些警惕,會令曹秋道,時時刻刻的盯著米沛,反而不利于米沛行事。
可若是不殺他……這樣的青皮,慣是會欺軟怕硬,他在米沛這里丟了面子,那來日,必定就要在這茶攤老板的身上,在茶攤其他客人的身上加倍找回來。
眼下逞一時之氣,既是給自己憑添麻煩,也給其他人帶來后患,這卻并不是米沛所愿意見到的事。
——相比于此,兩世為人的米沛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手段。
“曹兄也曉得,我家三哥在山陽書院用功,準備今年的鄉試?!?
“偏生如今,我們父子,遇到些許事端——我擔心這鄭水的事傳到山陽郡,被人添油加醋,擾了我三哥備考的心思,故此有心想要寫一封信過去?!?
“我聽說,過兩日曹捕頭要去郡府述職,不如順路替我將家書帶過去?”
“我三哥在書院當中,也算有些積蓄,我想,還是能填得了曹兄損失的。”
米沛也懶得看曹秋道那一嘴的大黃牙,只低頭看著自己茶碗里面起伏的碎茶沫,不屑的姿態,也同樣是絲毫不加掩飾。
看著米沛的姿態,曹秋道的雙眼,也一下子變得通紅。
同樣的對彼此的不屑——米沛絲毫不在意,而曹秋元,卻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