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這劍法可有名字？”

江城捧著玉簡，當即將神識探入，只看了一招，就被精妙的劍法攝去心神。

陸臨淵搖頭：“偶得罷了，無名。”

江城與丁雨薇對視一眼，激動地滿臉通紅。

高明的劍修時不時總會悟出些劍招，對本身或許無用，但若傳給弟子，是不亞于醍醐灌頂的點撥。

這套劍法還沒有名字，證明是峰主新近所得。

而且……似是剛剛錄下，玉簡還存著神識刻畫后的溫熱。

江丁二人不約而同地稽首：“謝峰主賜劍！”

陸臨淵眉間生倦，揮了揮手：“好生修習，下去吧。”

“是。”

回洞府的路上，江城神采飛揚道：“這套無名劍法高深莫測，丁師姐，我們去找大師姐指點一番，怎么樣？”

話一出口，他身子一僵，耷拉下腦袋。

不知不覺，二人經過冉霜蘅原先的洞府處。

綠油油的草地上，現在只余一塊赭黃色的斑禿。

丁雨薇拍他的肩：“江師弟，她已經不是大師姐了，以后千萬別這么叫，免得被人聽了去，惹峰主不悅。”

“可是……”

江城欲要爭辯，最后還是泄了氣。手中玉簡微熱，仿佛在嘲笑他的猶豫。

記憶中，與同為親傳的季悠婉不同，大師姐從未得過峰主言傳身教。

卻不厭其煩地指點過包括他在內的，大部分群玉峰弟子的劍法。

那些日子里，她是他最想成為的人。

群玉峰中，劍法比她強的高手不是沒有，卻都眼高于頂；愿意幫助同門的，又沒人有她這般精湛的劍法。

短短九日，江城已開始懷念。

然而，玉簡中的無名劍法，如火般灼著他的野心。

“江城，我多嘴一句。”

丁雨薇看他神色幾度變幻，眼神半是勸慰半是警告。

“沒了她的指點，你依舊是劍道天才。可再好的天賦也要師承，這是你我這種內門弟子更進一步的機會，好好想想吧。”

江城洞府內。

他取出被大師姐悉心作注的劍訣，丟進火盆。

室內無燈，只有火焰跳動，光影在江城臉上交替，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大師姐，仙道貴爭，不要怪我。”

七日。

冉霜蘅每日練劍，練罷就用神霄御劍心法淬煉法力。

不知不覺間，雷霆法力已無比圓融，遠勝從前的青木養魂功。

閑暇時，她用法力修剪靈植，借此鍛煉對霸道雷力的操控。

短短七日，冉霜蘅已能如臂使指地操縱雷力，花圃中的靈花靈草，也因為她的精準修剪長勢喜人。

師尊每日在她練劍時，都會焚香撫琴，悠揚琴聲入耳，她的法力運行也不由得歡暢幾分。

可琴聲時常讓她心緒不寧。

好似師尊透過她，以琴聲與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

今日練罷了劍，她照例欲侍弄靈植，卻發現已沒有需要侍弄的地方了。

“霜蘅。”

涼亭里的司墨宸喚了一聲。

他收了膝上古琴活動肢體，慵懶地倚在美人靠上，鬢邊黑發隨意垂下，端的瀟灑不羈。

“師尊，何事？”

冉霜蘅收了秋水，走到亭邊抱拳答道。

“修行無需拘于一隅，你劍法純熟，卻缺了幾分歷練，要多些紅塵歷練才是。”

這是催她出門歷練了，她應了聲“是”，正欲轉身。

司墨宸嘴唇微張，看著徒兒愣了一瞬。

初來時像枯萎的樹，此時鉛華洗盡，她已如怒放的梅。

她梳了簡約優雅的發髻，以月白玉簪定在腦后，同色衣裙更襯得她姿容清冷。

短短七日，先前狼狽的徒兒，已成了婉約的仙子。

冉霜蘅看他發愣，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垂頸側首道：“師尊可還有事？”

話語雖是關心，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自那晚師尊輕喚了“霜蘅”，她透過那雙眸子看到的似乎是另一人，師徒間就恢復了初見時的隔閡。

“這是儲物戒，比你的儲物袋要方便些。”

“謝師尊。”

司墨宸冷著臉的時候，基本上不容她拒絕，這幾日冉霜蘅已領教數次。

接過通體碧綠，中央鑲了一彎細長墨月的戒指，她下意識就往左手食指戴去，就看師尊皺了皺眉。

“墨月環有溫養護佑神識之效，戴在無名指效果最佳。”

冉霜蘅不答，默默將戒指換了位置。

“弟子告退。”

司墨宸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緩緩起身。

傳了神霄御劍訣后，徒兒和那人愈發像了，他總是忍不住貪戀那個迎著月光舞劍的曼妙身影。

他搖頭自語：“她們不一樣。”

自己的傷勢不能拖，徒兒筑基的靈物更不能拖。

七日已是他給自己的極限。

……

神霄宗七峰是弟子們的修行之所，宗門一應設施，均設在七峰圍著的鏡湖邊。

冉霜蘅正在去外務堂的路上，這是弟子接受宗門任務，換取宗門貢獻的地方。

她記得前世的幾處機緣，正巧師尊催促，便尋思接個地點相近的任務，尋來寶物以報師恩。

排了不短時間的隊，終于輪到她，冉霜蘅遞上弟子令牌。

那弟子愣了一瞬，旋即眉開眼笑道：“可是群玉峰的冉師姐？”

冉霜蘅退出群玉峰的消息，幾位峰主為了陸臨淵的臉面，默契地緘口不言。

群玉峰更是嚴令弟子不得私下議論，違者重罰。

導致大部分弟子，還以為她還屬于群玉峰。

冉霜蘅淡淡道：“墨月峰，冉霜蘅。”

外務弟子慌忙告罪，應了她的要求，選了一項除妖任務——前往煙旗鎮，斬殺為禍的鬼夜叉。

鬼夜叉是一種少見的僵尸，銅皮鐵骨，且能在日間活動。

等閑筑基一二重的修士，都不是鬼夜叉的對手。

她選擇煙旗鎮除妖的任務，一是離那處寶地相近，不易被人發現真實目的，一是可于生死中磨煉劍藝，更進一步。

且雷霆對僵尸的壓制力極強，又有神霄御劍訣和秋水傍身，冉霜蘅并不怕。

剛接過任務玉簡，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師姐，你現在有空嗎？”

冉霜蘅回首，眉毛一挑：“江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