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和十七年四月,京城突然爆發怪病。染病者先是高熱不退,口中呢喃「仙魔降罰」,繼而渾身浮現紫斑,形如第一卷中蝕靈咒發作之相。太醫院束手無策,街頭巷尾流傳著「女官亂政觸怒上天」的流言,守正會余孽趁機聚眾沖擊律法監察司。
「大人,已查封二十三家散布謠言的茶樓。」阿風將染病者的血樣呈給蘇瑤,銅盆里的血液竟在日光下凝成紫黑色冰晶,「但民心惶惶,連皇子都染上了怪病。」
蘇瑤皺眉觀察血樣,冰晶邊緣隱約可見魔紋紋路:「這不是天災,是商盟的巫毒。」她轉向阿依夏,「還記得揚州湖心島的引魂燈嗎?每盞燈對應一條因果鏈,現在他們在抽取百姓的生命力。」
阿依夏取出守墓人醫典,翻到「蝕靈疫」篇章:「需用守墓人骨血為引,配合《仙魔志》中的『借命咒』。」她望向蘇瑤心口的星芒胎記,「大人,您體內的血珠與盟主相通,恐怕……」
話音未落,林羽踉蹌闖入,他臉色慘白如紙,瞳孔中的紫芒幾乎要吞噬理智:「蘇大人,皇陵傳來異動,鎮魂棺的咒文在發光……」他突然按住后頸,那里竟長出了魔紋狀的鱗片。
蘇瑤立刻扶住他,銀章與他鱗片接觸的瞬間,鱗片化作熒光消散:「走,去皇陵。阿風,通知律法學堂弟子沿街施粥,粥里加能破巫毒的艾草與朱砂。」
深夜的皇陵籠罩在紫霧中,守陵人橫七豎八倒在神道上,每人眉心都有一個紫黑指印。林羽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鎮魂棺所在的地宮,而蘇瑤體內的血珠也開始灼燒,在她鎖骨處烙下一道魔紋狀的紅痕。
「鎮魂棺被打開了。」阿依夏用骨笛驅散霧氣,露出地宮入口處的新鮮爪痕,「是仙魔之境的鎮守獸『窮奇』,只有盟主能召喚。」
地宮深處,鎮魂棺的青銅蓋敞開著,棺中躺著一具與蘇瑤生辰八字吻合的木偶,心口插著盟主留下的血玉匕首。林羽瞳孔驟縮:「替魂咒!商盟想讓大人替大楚皇室承受因果反噬!」
蘇瑤剛要觸碰木偶,地面突然裂開,無數青銅傀儡破土而出,它們手中握著的不是兵器,而是百姓的地契與婚書——那是商盟收集的「人間因果」。阿依夏點燃照妖燈,光芒中傀儡們齊聲悲號,露出底下被奴役的魂魄。
「這些都是被守正會害死的百姓。」蘇瑤握緊尚方寶劍,「商盟用他們的執念煉制傀儡,又用傀儡散播謠言,好讓百姓自己推翻律法。」
林羽突然發出低吼,魔紋從他耳后蔓延至面頰:「大人,我……控制不住了……」他手中的羅盤竟自動指向蘇瑤,「他們想讓我殺了你,完成因果鏈的閉環……」
蘇瑤直視林羽充血的雙眼,忽然想起第一卷中他在因果鏈崩解前的微笑。她伸手按住他的眉心,銀章光芒化作鎖鏈纏住魔紋:「林羽,還記得在云州時你說過的話嗎?『律法如燭,雖微必燃。』」
林羽渾身劇震,瞳孔中閃過掙扎:「大人……快走……我的身體里……有另一個意識……」
阿依夏突然將守墓人骨笛刺入鎮魂棺,棺中噴出的不是血水,而是百姓的祈愿聲:「看!鎮魂棺里封存的不是詛咒,是三百年前沈先生埋下的『民心燈』!」
蘇瑤頓悟,揮劍斬斷木偶身上的因果鏈,無數光點從木偶體內飛出,那是被商盟竊取的百姓生機。她將銀章按在鎮魂棺上,鏡中浮現沈墨的臨終畫面:「因果律的漏洞,從來不在天上,在人心。」
「以民心為燈,破!」蘇瑤大喝,銀章爆發出萬千金光,照亮地宮每一道縫隙。青銅傀儡在光芒中化作塵埃,林羽身上的魔紋也如冰雪般消融,他踉蹌著扶住蘇瑤,眼中紫芒盡退:「大人,我看見……看見沈先生在時空長河里種了一片燈海……」
阿依夏從棺底取出一卷《因果真義》殘頁,頁尾有沈墨的批注:「當律法與民心共振,便是仙魔退散之時。」她望向蘇瑤鎖骨處的紅痕,那里不知何時已變成了銀章的紋路。
返回京城的路上,蘇瑤發現百姓門前都掛起了律法銀章形狀的燈籠,阿風騎著快馬馳來,眼中帶著笑意:「大人,怪病退了!百姓們說是您在皇陵點燃了『天燈』,驅散了邪祟。」
林羽望著漫天燈火,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北斗的銀哨:「這是沈先生留給我的最后之物,他說當燈火連成星河時,就吹響它。」
哨音清亮,驚起檐下寒鴉。蘇瑤看見,遙遠的仙魔之境云層翻涌,一道金色鎖鏈從天而降,將商盟盟主的傀儡身鎖在天規碑前。而她體內的血珠,此刻正化作點點熒光,融入京城的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