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瘦西湖的霧比往日濃了三分，湖心島的九曲橋在霧中化作青銅色的游蛇。蘇瑤握著阿依夏連夜改良的「透霧鏡」，鏡片中映出商盟總壇的真容——哪里是什么畫舫，分明是用青銅板拼接的移動堡壘，外壁刻滿《仙魔志》中的噬靈咒文。

「大人，這是墨家失傳的『機關蜃樓』?！拱⒁老膲旱吐曇?，指尖撫過腰間的守墓人圖騰，「用活人魂魄驅動齒輪，每道咒文都浸過三升童血?！顾鋈恢赶蚝膷u中央的青銅鼎，「看，那是用守墓人骨血煉制的『引魂燈』?！?

林羽的星圖羅盤劇烈震動，指針竟穿透鏡面，直指鼎中燃燒的青色火焰：「商盟在收集因果鏈碎片，每盞引魂燈對應一條天命之人的命脈。」他望向蘇瑤，眼中紫芒一閃而逝，「包括你我的?！?

蘇瑤按住他的手腕，觸到他脈搏下暗涌的魔紋：「還記得沈先生的話嗎？『因果不可強改，但人心可破局。』」她取出沈墨的折扇，扇面「格物致知」四字在霧氣中顯出血跡——那是沈墨臨終前用靈血寫下的破解之法。

阿依夏突然拽住兩人躲進蘆葦叢。一隊傀儡兵抬著青銅棺從橋上經過，棺中傳來細碎的抓撓聲。蘇瑤瞥見棺蓋縫隙里露出的衣角，正是失蹤的云州女吏春桃的石榴紅裙。

「他們在煉『雙生傀儡』?！拱⒁老囊浦讣?，在掌心畫出守墓人解封符，「用活人與傀儡雙修，既能延續壽命，又能操控因果鏈?！顾D向林羽，「你體內的魔紋之所以反復發作，正是因為商盟在抽取你的因果錨點?！?

林羽猛地按住心口，眼前閃過童年記憶：黑衣人教他在城隍廟刻下魔紋，旁邊站著手持窺天鏡的沈墨。蘇瑤握緊他的手，銀章與他腕間的星芒胎記同時發燙，竟在霧中映出北斗七星的虛影。

「北斗七星對應七情，」蘇瑤想起殘頁上的批注，「商盟想湊齊七情碎片，打開仙魔之境的大門。」她指向湖心島最高處的紫微閣，「而紫微垣的樞機，就在那座塔里。」

紫微閣的青銅門刻著二十八星宿，每道紋路都嵌著人牙。阿依夏取出守墓人鑰匙，那是用歷代守墓人指骨磨成的菱形器物，剛貼近門縫，整座塔便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

「小心，這是『因果轉輪陣』。」林羽展開羅盤，星圖上無數光點正在重組，「每走一步，都會觸發不同時空的殘影。」

第一層回廊，墻面突然滲出鮮血，映出蘇瑤的倒影——卻穿著皇后華服，懷抱著啼哭的皇子。她驚覺這是三百年前的因果殘影，當時的皇后正是用蝕靈咒維系皇權，卻導致大楚差點覆滅。

「這是商盟設下的心理陷阱?！拱⒁老膿]刀斬向幻影，刀刃卻陷入墻面，「他們想讓你動搖律法的根基。」

第二層回廊，林羽突然看見自己跪在祭壇上，黑袍人正將魔紋刻入他的心臟。蘇瑤伸手觸碰殘影，竟摸到真實的溫度，這才驚覺商盟用窺天鏡碎片扭曲了時空。

「看！」阿依夏指向盡頭的青銅鏡，鏡中映出神秘女子轉世的畫面，她正將生辰八字刻入天規碑，「這是三百年前血祭的現場，商盟想借我們的手重現當年的因果鏈?！?

蘇瑤握緊尚方寶劍，劍身上「如朕親臨」四字與鏡中皇權圖騰相撞，竟將鏡面震出裂紋。時空殘影開始崩塌，露出通往第三層的階梯，階梯盡頭擺著七口青銅棺，棺蓋上分別刻著「喜、怒、憂、思、悲、恐、驚」。

「七情棺?！沽钟鹞站o羅盤，「每口棺里都鎖著一個因果容器，當年沈先生盜走的窺天鏡碎片，就在『驚』棺里?！?

話音未落，七口棺同時打開，里面躺的竟是不同時空的蘇瑤——有身著戎裝的女將，有垂淚的深宮貴妃，還有布衣荊釵的農婦。她們眼中突然泛起紫芒，齊齊向蘇瑤伸出手：「來呀，成為因果的主人……」

蘇瑤后退半步，銀章與七情棺產生共鳴，竟將那些殘影吸收入章。阿依夏趁機擲出照妖燈，琉璃光掃過棺木，露出底下刻著的「四海商盟」火漆印。

「原來如此，」蘇瑤喘著氣，「商盟想用我的七情碎片重塑蝕靈咒，而紫微垣的樞機——」她轉向閣樓頂端的星圖，「是將整個京城化為因果容器！」

紫微閣頂層，商盟盟主負手而立，他身著繡滿魔紋的黑袍，正是第一卷中逃脫的黑袍人殘魂。他腳下是巨大的時空羅盤，指針正指向京城方向。

「蘇大人，別來無恙。」盟主轉身，手中托著半塊玉佩，正是神秘女子轉世的信物，「三百年前，你的前世用窺天鏡碎片斬斷了我的因果鏈，如今我不過是借尸還魂?！?

蘇瑤這才驚覺，盟主的身體是用傀儡拼接而成，關節處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刻滿咒文的桃木。林羽突然擋在她身前，羅盤指針竟與盟主的心臟位置重合——那是沈墨當年埋下的追蹤符。

「林將軍果然是最好的因果容器?！姑酥鲹]手，無數傀儡從天花板墜落，「你看，他體內的魔紋與我的傀儡陣共鳴，簡直是天生的引路人。」

阿依夏擲出守墓人骨笛，笛聲震碎傀儡關節，卻驚醒了盟主身后的青銅巨像——那是用歷代守墓人骸骨鑄成的「因果巨靈」，手中握著天規碑的殘片。

「小心！那巨像里封著仙魔之境的守門人！」阿依夏話音未落，巨像已一拳砸下，地板裂開縫隙，露出底下翻涌的紫色霧氣——正是仙魔之境的入口。

蘇瑤將銀章嵌入時空羅盤，鏡中浮現沈墨的殘影：「用律法銀章重訂因果秩序，記住，人心才是最鋒利的劍。」她突然明白，沈墨留下的折扇不僅是鑰匙，更是「格物致知」的信念。

「以人間律法之名，破！」蘇瑤揮劍斬斷盟主手中的玉佩，銀章光芒化作鎖鏈纏住巨像，「從今往后，仙魔不得干涉人間因果！」

盟主發出凄厲的慘叫，傀儡身軀開始崩解。林羽趁機將羅盤指針轉向北斗第七星，時空裂隙中竟透出云州百姓的歡呼聲——那是律法深入人心的因果之力。

巨像在光芒中化作塵埃，露出背后的傳送陣。盟主拼盡全力躍入陣中，臨走前擲出一枚血珠：「蘇瑤，仙魔之境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血珠融入蘇瑤的胎記，她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神秘女子轉世在天規碑前微笑，沈墨在時空長河中向她揮手，還有林羽在某個平行時空里身著婚服的模樣。

阿依夏撿起盟主遺落的《仙魔志》殘卷，扉頁寫著：「因果樞機，唯心可破。」她望向蘇瑤，眼中閃過敬意：「大人，您剛才重訂了部分因果鏈，現在京城的命運……」

「京城的命運，該由百姓自己選擇?！固K瑤望向揚州城方向，那里的燈火正沖破迷霧，「通知阿風，立刻查封商盟在京城的所有據點，順便——」她握緊林羽的手，「幫林將軍清理體內的魔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

林羽低頭，看見自己腕間的星芒胎記與蘇瑤的銀章相映成輝，仿佛兩顆終于相遇的星辰。遠處，瘦西湖的霧散了，露出澄清的夜空，北斗七星明亮如常，卻有一顆新生的星辰正在紫微垣旁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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