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雞皮疙瘩
- 每次都有鬼嚇我
- 長毛戰士
- 2911字
- 2025-05-13 23:28:29
自從那天的機器被弄壞之后,竇甫每天都是最后走的,她怕完成不了指標觸犯系統給她的標紅。
而那天弄壞他們組機器的人也沒有被抓到,在這個年代,攝像頭還沒有普及,基本上是抓不到人的。
這兩天的日子過得格外的快,竇甫的頭已經徹底好了,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表彰大會如期舉行,禮堂頂棚垂下的白熾燈將紅綢幕布照得發亮。
竇甫站在領獎臺上,胸前的大紅花沉甸甸的,林廠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震得她耳膜發疼,那些“愛崗敬業”“舍己為公”的溢美之詞通通放在了她的身上,還有那300塊錢的獎金。
在一陣掌聲過后,終于結束了,竇甫揉了一下自己笑得發僵的臉。
秦嵐拉著哥哥一起走過來,“青寧,今天這么開心,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吧,就去食堂,怎么樣?”她提議。
秦明抱著手站在一旁,沒說什么。
“好啊,今天發了獎金,我請大家吃!”竇甫豪邁的說。
桑喬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竄出來,“你們在說什么呀?”
竇甫邀請他:“桑師傅,我們打算去食堂找周大廚炒幾個菜,你和我們一起去吧,我請客!”
“是嗎?有這樣的好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桑喬雙手插兜。
一行人走到食堂,找到一個空座坐下,竇甫去點菜,其他三人就這么干坐在凳子上。
“桑師傅什么時候跟青寧的關系這么好啦?”秦嵐暗戳戳的問。
桑喬聞言挑眉,伸手彈了彈制服袖口的褶皺,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怎么,秦同志這是在查崗?”他的目光掃過秦明緊繃的下頜線,故意拖長尾音。
秦明突然起身,金屬椅腿刮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他從口袋里掏出包皺巴巴的煙,悶聲說:“我去抽根煙。”秦嵐望著哥哥匆匆離去的背影,指甲無意識摳著桌角剝落的漆皮。
“秦同志對哥哥的事,比對上班還上心。”桑喬手里的打火機在指間轉了個圈,火石摩擦聲輕得像句耳語,“不過說起來,青寧最近倒是常提起你。”
他話音未落,竇甫端著托盤擠開人群走來,糖醋排骨的香氣混著她急促的喘息:“周大廚特意加了料,快嘗嘗——秦明呢?”
“哥哥他去抽煙了,一會兒過來,我去盛飯。”秦嵐逃似的走開。
竇甫把菜放在桌子上,轉頭問桑喬:“怎么回事?”
桑喬:“沒什么?我們不是很熟,沒什么話聊,所以有點尷尬。”
竇甫:“……”你看我信不信。
秦明抽煙回來了,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沉默地吃著飯。
筷子與瓷碗碰撞的叮當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秦明夾菜的動作粗暴,好幾次將湯汁濺在桌布上,秦嵐盯著哥哥,喉嚨發緊地往嘴里扒飯,卻被嗆得眼眶發紅。
桑喬慢條斯理地剔著魚刺,目光時不時掃過竇甫淡粉色的疤痕,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讓空氣愈發凝滯。
“青寧,這糖醋排骨做得真不錯。”桑喬突然打破沉默,用公筷又給竇甫碗里添了塊肉,“比我上次在城里飯店吃的還地道。”他說話時故意拖長尾音,余光瞥見秦明握筷子的手青筋暴起。
竇甫剛要開口,秦嵐突然重重放下筷子:“桑師傅對別人的口味倒是很了解。”她的聲音帶著刺,“不像有些人,連自己在意的人喜歡吃什么都不知道。”這話顯然意有所指,秦明猛地抬頭,煙味混著飯香在兩人之間炸開。
“小嵐。”秦明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吃飯。”
桑喬輕笑一聲,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口。
終于吃完飯了。
竇甫不知道他們之間怎么有那么重的火藥味。
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秦嵐拉著她問:“你白天怎么喊桑師傅和咱們一起吃飯啊,你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竇甫:“桑師傅前段時間幫了我,我應該請他吃頓飯的。”
秦嵐:“你已經確定要去小河灘那里的新廠了嗎?”
“嗯,已經確定了,我們后天就要動身了去那里了。”
秦嵐嘆了一口氣:“你和我哥算是徹底沒希望了,我還想讓你當我嫂嫂呢……”
竇甫沒回答了,她又想起來林廠長的那個提議:讓他兒子林海和她發展一下。
·林廠長的辦公室
竇甫敲門進去:“林廠長,你那天說的話我好好的想一下,我覺得還是不太合適,先不說林海和我年紀差的有一點點大,我覺得他也不喜歡我……”竇甫自顧自的說著。
林廠長放下手中的筆:“小朱同志,年齡不是問題,我叫林海和你接觸接觸吧,你們相處著試一試,不合適的話再說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竇甫在拒絕就不成樣子了,她只能無奈地接受林廠長的安排。
畢竟,無論在哪一個時代,牛馬就必須得聽領導的話。
竇甫晚上回到宿舍,走廊的燈光處在明亮跟昏黃之間,她帶上門朝著廁所方向走去,整條走廊只有她的腳步聲伴著樹葉沙沙響,她沒穿外套,單件的襯衣有點冷,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
竇甫快去快回,期間沒碰到一絲異常。整片職工樓的走廊都亮著燈泡,她打著哈欠推開宿舍門,困意終于來了。
竇甫揉了揉眼睛關上門,就在她準備關燈的時候,不經意間向墻角看了一眼。
燈線在動!
竇甫頓時一激靈,只見垂落的電燈線像鐘擺一樣,有序地左右晃動,然后漸漸靜止。
她盯著那處,心臟砰砰直跳。在她進宿舍之前,有人在那里站過,碰到了線。
那現在……
竇甫慢慢站直繃緊身子,看了眼被床單遮擋的床底,目測能藏得住一個成人的柜子最底下那層。
人還在不在這里?
竇甫在原地站到腿肚子發酸才有動作,她轉動干澀的眼珠掃視四周,拿了個扳手。
一兩分鐘后,竇甫放輕腳步走到床前彎下腰來,她一手抓緊扳手,一手去掀垂下來的床單。
幾乎沒有停頓,指尖碰上去抓住的那一刻就一把掀了上去。
床底下黑黑的。
竇甫把扳手放小桌上,她拉扯著臺燈的插線,盡量往床底下照。
下一刻她頭皮發麻,短促地叫罵出聲:“操。”
床底下有兩排鞋子。
外面一排全是橡膠底的平底鞋,大晚上透過臺燈的光暈看去,乍一看就像一雙雙腳,差點把她嚇昏過去。
天知道她多怕阿飄。
竇甫腿軟地坐到了地上,還好她的任務是找出水源奇怪的原因,不是什么抓鬼,不然她就完了。
其實世上沒有鬼,有也是人假扮的,人很多時候比鬼還要恐怖,但這一點都不影響她怕,她趕緊停止這方面的思想,視線越過兩排鞋往里瞧。
就一小團深藍色的絨布,那里面是她的詩書,絨布用來擋灰。
床底下沒人。
竇甫放下床單又掀起來,數了數鞋子。
不知道為什么要數。
總之是數清楚了,四雙平底鞋,三雙舊解放鞋。
廠里每個季度都給工人發兩雙鞋換著穿,原主沒把穿舊的放家里了給弟弟,磨損不那么厲害的她都洗干凈攢起來了。
原主有點內八,鞋都往里撇。
她腳上的這雙也是那么撇的,她起身去看墻角柜子,最上面的那層她打開整理過了,最底下的還沒有。
沒多想,竇甫提著心去開最底下的柜門,人迅速后撤。
并沒有見到人臉,里面就一床繡著紡織廠統一標志的深綠色三件套。
宿舍只有這兩個地方能藏人,都看過了。
竇甫滿身虛汗地坐到床邊,感覺自己好像遺漏了什么,想不起來,她垂頭把朝里歪的右腳往外撇撇,又把同樣朝里歪的左腳往外撇撇。
今晚上這么刺激的嗎……
先睡吧,腦子轉不動了,明天一大早還要去收拾東西。
竇甫脫鞋撩開被子,后背突地一涼,她扭過脖子盯向通往另一間的布簾。
怎么把那間忘了?!
竇甫的頭腦發昏,她鞋都沒穿就快速進去找了個遍,也沒有。
跑了?
真的跑掉了?
從哪跑的,窗戶?
這是三樓啊!
根據線晃的力度來看,那人前腳剛撤走,她后腳就進了宿舍,時間是挨著的,即便對方是隔壁的人,走大門也會有動靜,可她沒聽見。
就是窗戶!
窗簾都沒拉起來,前面有光亮,后面一片漆黑。
竇甫去窗子那瞧了瞧,黑布隆冬的,她摸摸伸出去的窗戶臺子,寬度跟前窗差不多,注意點是可以踩上去的。
她的宿舍在三樓,靈活點的能從二樓抓著臺子用腳去夠她的窗框。
竇甫捏捏喉結清了下嗓子,深吸一口氣,放聲大叫。
“來人吶——抓小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