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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內鬼……不止一個?!

鏡面劇烈地扭曲,那抹暗紅血色如同活物般瘋狂擴散,瞬間吞噬了沈青堂自己的倒影。冰冷的觸感不再局限于指尖,而是化作無數尖銳的冰錐,狠狠扎進她的腦海!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閨房,而是地獄般的景象!

火!沖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滾滾濃煙嗆得人無法呼吸,帶著皮肉燒焦的惡臭。父親穿著壽宴的錦袍,胸口一個猙獰的血洞,雙眼圓睜,死不瞑目!母親倒在父親身旁,柔弱的身軀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發髻散亂,釵環盡落!大哥,那個永遠擋在她身前的挺拔身影,此刻被刺刀釘在廊柱上,鮮血汩汩流淌,染紅了他儒雅的青衫,他似乎還想說什么,嘴唇翕動,卻只發出嗬嗬的血沫聲!

賓客們的慘叫,孩童驚恐的啼哭,女眷絕望的哀嚎……交織成一片人間煉獄。而那些穿著土匪服裝,動作卻異常標準、冷酷的“惡魔”,端著槍,獰笑著,有條理地進行著屠殺!他們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仿佛在宰殺牲畜,甚至帶著一絲令人作嘔的興奮!

她看到了自己,穿著那件未完成的嫁衣,脖頸被冰冷的刀鋒劃開,溫熱的血噴涌而出,視線漸漸模糊……臨死前,她掙扎著看向梳妝臺,那面菱花銅鏡上,濺上了一滴她的血,滾燙而粘稠……

畫面驟然收縮,又猛地炸開!是那只紅木妝奩箱被粗暴地踢翻,里面的珠翠滾落一地,其中一支珍珠發簪,在火光下閃過一絲異樣的、冰冷的光芒……

“呃!”沈青堂猛地抽回手,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梳妝臺邊沿,痛感讓她稍微回神。她臉色慘白如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鏡面恢復了平靜,光潔如初,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但那右下角的暗紅血跡,依舊頑固地存在著,像一個嘲諷的烙印,又像是一個永不磨滅的詛咒。

鏡子沒有直接告訴她內鬼是誰,但它用最殘酷的方式,將那晚的絕望和慘烈,重新在她眼前上演了一遍。那些人……行動太有素了,配合默契,根本不是烏合之眾的土匪!日軍!一定是日軍!還有那個內鬼,將他們引了進來,為他們打開了沈家的大門!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憤怒和仇恨像是毒藤,瘋狂地纏繞、滋長,幾乎要撐爆她的胸腔。但與此同時,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冷靜,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迅速覆蓋了她的理智。

不能慌,不能亂。

她還有三天時間。三天,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首先,她需要力量。不是閨閣千金的柔弱,而是能保護自己、能反擊的力量!上一世,她死得太輕易,太窩囊!這一世,她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讓他們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毒!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帶著一絲陰冷的快意。沈家是蘇繡世家,也經營藥材生意,庫房里有些東西,或許……

不,庫房目標太大,人多眼雜,容易被發現。她需要更隱蔽、更不易引人懷疑的方式。

目光掃過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胭脂水粉,朱釵環佩……忽然,她眼睛一亮!

胭脂鋪!

城南那家“凝香閣”胭脂鋪,老板娘是個巧手的,不僅賣尋常胭脂水粉,還自己調配一些特殊的香料和顏料,其中就有用來畫畫或者點唇的朱砂。朱砂,少量無礙,甚至可以入藥,但若是提純不當或者大量誤服……呵,那效果可就不是描眉畫眼那么簡單了。

一個計劃迅速在腦海中成形,清晰而冷酷。

她需要一個借口出門。采買婚嫁用品是最好的理由。三天后大婚,添置些胭脂水粉,再正常不過,誰也不會懷疑。

沈青堂走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指尖恢復平穩。她換下那件刺眼的嫁衣,選了一身素雅的湖藍色旗袍,高領盤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尚未完全長成的纖細腰身,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卻也多了幾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靜與疏離。她對著鏡子,仔細地梳理好頭發,用一支普通的銀簪固定住。鏡中的少女,眉眼依舊清麗,但那雙漂亮的杏眼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驚惶與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和決絕,像淬了毒的刀鋒。

她從妝奩箱最底層的夾層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里面是她前些日子清理庫房時,無意中發現的一小撮據說能毒死幾頭牛的強效藥粉,當時只覺得顏色詭異妖艷便收了起來,沒想到……是老天爺都在幫她嗎?沈青堂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冷笑。

將紙包嚴密地貼身藏好,沈青堂推開房門。

“小姐,您要出去?”守在門口的丫鬟蘭香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慣有的討好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比往日更殷勤了幾分。

看到蘭香,沈青堂心中微不可察地一凜。上一世,蘭香是她的貼身丫鬟,對她的嫁妝也最是清楚。那支“桜”字發簪……蘭香知道嗎?她有沒有份?沈青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蘭香,試圖從她那張年輕的臉上找出些許破綻。

此刻,她不能確定,也不敢去賭。人心,是最經不起試探的東西。

“嗯,”沈青堂淡淡地應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帶著幾分閨秀的矜持與隨意,“婚期近了,我想去凝香閣再挑些胭脂,順便看看有沒有好看的珠花。前幾日送來的那幾盒,顏色都太艷了些。”

“哎喲,小姐,這種小事讓奴婢去跑一趟就行了,您何必親自去呢?外面日頭大,仔細曬著了。”蘭香殷勤地說著,眼神卻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什么。

“不必了,我自己去逛逛,透透氣。”沈青堂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徑直朝外走去,“不用跟著我,我很快回來?!彼幌矚g被人跟著,尤其是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蘭香看著沈青堂的背影,眼神閃爍了一下,那抹殷勤的笑容也淡了幾分,最終還是低頭應了聲“是”,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走出沈家大門,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叫賣聲、說笑聲不絕于耳,一派繁華景象。誰能想到,三天之后,這里將血流成河,繁華落盡,只剩下斷壁殘垣和沖天的火光?

沈青堂攥緊了手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尖銳的疼痛讓她保持著清醒。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加快腳步,朝著城南的凝香閣走去。那間小小的胭脂鋪,即將成為她復仇計劃的第一步。

凝香閣的門面不大,藏在一條略顯僻靜的巷弄里,但里面布置得雅致溫馨。各種胭脂水粉、香膏香露整齊地擺放在貨架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脂粉香氣,甜而不膩。

“哎呦,沈小姐!稀客稀客!”老板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面容白凈,描著細細的眉,嘴巴很甜,一看到沈青堂,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聲音拔高了幾度,“您可是好久沒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是要看看新到的蘇繡手帕,還是想挑點上好的胭脂?我們這兒剛到了一批揚州貨,水粉細膩得很!”

“老板娘,”沈青堂微微一笑,笑容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疏遠,也不過分熱情,完美得像戴了一張面具,“我來看看胭脂,順便……你這里還有上好的朱砂嗎?我想買一點,畫畫用,要顏色最正的那種。”

“朱砂?有有有!”老板娘眼睛一亮,這可是樁好生意,朱砂價比黃金,“我們這兒的朱砂,都是從最好的礦里采來,自己研磨的,顏色最是純正不過!小姐您要多少?保管給您挑最好的!”

“先給我看看成色吧?!鄙蚯嗵米叩焦衽_前,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那些五顏六色的粉末盒子,以及柜臺后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

老板娘殷勤地從柜臺后面一個上了鎖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個小巧的青花瓷罐,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里面是顏色鮮紅細膩的粉末?!澳魄?,這顏色!絕對是頂好的!用來畫仕女圖點唇,那叫一個嬌艷欲滴!”

沈青堂伸出纖細的手指,捻了一點,放在指尖細看,又湊到鼻尖聞了聞,微微點頭:“確實不錯。給我包二兩吧?!彼Z氣平靜,仿佛真的只是在挑選普通的顏料。

“好嘞!二兩是吧!”老板娘喜滋滋地轉身去取戥子和油紙,嘴里還念叨著,“沈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朱砂可是我們店的招牌……”

就是現在!

沈青堂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頭部,但她的動作卻穩得出奇,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趁著老板娘背對著她,埋頭稱量朱砂的空檔,她飛快地從懷中摸出那個油紙包,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確認四周無人注意——只有一個伙計在遠處打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帶來的那些顏色詭異的藥粉,小心地、一滴不漏地倒入了那個敞開蓋子的青花瓷罐里!做完這一切,她又迅速將空油紙包揉成一團,塞回袖中深處,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一兩秒鐘!

她的指尖因為極致的緊張而微微發涼,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沈小姐,給您包好了!”老板娘將包好的兩包朱砂遞過來,一包是沈青堂買的二兩,另一包是她“順手”從那個被動了手腳的青花瓷罐子里又取了一些,包起來準備放回貨架。

“勞煩了?!鄙蚯嗵媒舆^自己那包,掂了掂分量,付了錢,又隨手指了幾盒時下流行的胭脂和一朵新巧的珠花,“這些也一并包起來。”多買些東西,才更像那么回事。

老板娘手腳麻利地打包,嘴里還不停地說著恭維話:“沈小姐真是好眼光,這幾樣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尤其是這珠花,配您這身湖藍色的旗袍,真是相得益彰!您大婚的日子近了,是該多添置些行頭,漂漂亮亮地嫁過去,陸家少爺可真有福氣!”

沈青堂心不在焉地應著,陸云深……想到這個名字,她心中便是一陣絞痛和刺骨的寒意。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個被老板娘隨手放回柜臺角落的青花瓷罐。那里面的朱砂,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顏料了。

希望……用不到它。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絕不會手軟!那些劊子手,那些幫兇,一個都別想跑!

付完錢,拎著東西走出凝香閣,沈青堂感覺像是打了一場看不見硝煙的仗,后背微微有些汗濕。她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沿著街邊慢慢走著,試圖平復一下因緊張和后怕而依舊有些紊亂的心跳。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口。巷子很深,光線昏暗,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腐爛的氣息。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巷子深處傳來了壓低了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像是在密謀著什么。

出于一種重生后變得異常敏銳的警惕,沈青堂腳步一頓,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閃到巷口一堆廢棄的木箱后面,箱子上積滿了灰塵,散發著朽木的氣味。她屏住呼吸,悄悄探出半個頭。

只見巷子深處,兩個人影正面對面站著,似乎在交談著什么。其中一個,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西裝,身形挺拔,戴著金絲眼鏡,側臉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但沈青堂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周墨白!

城中有名的儒商,經營著幾家書坊和古玩店,和沈家也有些生意往來,平日里總是一副溫文爾雅、與世無爭的樣子,父親還常說他是個值得結交的讀書人。他怎么會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這種地方和人密談?

而他對面那個人……穿著一身熨帖的深色制服,像是某種特定機構的服裝,留著典型的日式分頭,雖然看不清正臉,但那微微躬身的姿態和時不時冒出的幾句含糊不清的日語,分明是個日本人!或者說,是給日本人做事的翻譯官!

沈青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周墨白在和日本人密會?!

她屏住呼吸,努力想聽清他們在說什么,但距離太遠,聲音又刻意壓低,只能捕捉到一些零星的詞語。

“……安排妥當……”

“……沈家……大魚……”

“……動手……婚禮……”

“……云子小姐……親自吩咐……”

“……務必……萬無一失……”

斷斷續續的詞語,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沈青堂的心臟!沈家!動手!婚禮!云子小姐?!難道……難道周墨白也是內鬼之一?!甚至和那個給她嫁妝里塞“桜”字發簪的人有關?!那個“云子小姐”,又是什么人?

就在這時,那個翻譯官似乎接到了什么指示,對著周墨白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咕噥了幾句日語,然后轉身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

周墨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和袖口,鏡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也轉身朝巷口走來。

沈青堂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地縮在木箱后面,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周墨白不緊不慢地走著,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清晰。越來越近了……

就在周墨白即將走出巷口,與她藏身的木箱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陣微風吹過……

一股若有似無的、甜膩而獨特的香氣,隨著風,飄進了沈青堂的鼻端。

梔子花香!

但不是尋常梔子花的清雅,而是帶著一種侵略性的、經過精心調配的濃郁香水味!甜得發齁,膩得讓人心頭發慌!

沈青堂猛地瞪大了眼睛,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個味道……她曾在一次慈善舞會上,遠遠地聞到過一次!那種霸道而又極具辨識度的香氣,讓她印象深刻。那是城中交際場上一個神秘而危險的日本女人,南造云子身上特有的香水味!傳說她手段狠辣,是日軍情報部門的一朵“帝國之花”,專門負責拉攏和策反城中要員!

周墨白的袖口上,竟然沾染著南造云子的梔子花香!

一個可怕的猜測,如同閃電般劈中了沈青堂!周墨白,這個看似溫和的儒商,竟然和日本女間諜南造云子有牽連!他剛才和翻譯官的密談……那個“云子小姐”,指的定是南造云子!

沈青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腳冰涼得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內鬼……不止一個?!

她的敵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多,還要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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