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云望著她踩在波斯地毯上的赤足,眸色涌動,一種不一樣的心情涌上來,他是幸運的,遇上了林晚秋。
“林晚秋。”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喉間翻涌著血腥氣,“你知道我沒什么錢也沒...”
“我有錢。”她截斷話頭,舀起一勺湯藥吹了吹,“陳暮云,我比你想像的要有錢很多很多。我不缺錢,所以我不需要找一個有錢的人。”
“我想要的是你望向我的眼神。”
清脆的話語在蘇黎世大學醫院的病房蕩漾開來。
一點一點撬動著陳暮云的心房,他沒有來過蘇黎世,也沒看見過阿爾卑斯的雪山,而這一切都在窗戶外清晰可見,但是他的眼睛卻只容納的下眼前的女人。
漂亮的,溫婉的,霸道卻直接,好像一切的形容詞匯聚在一起都不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是什么樣的人,讓他心甘情愿放在那些俗事想法,只想要說一句好。
而下一秒,溫軟的唇落在他的眼睛上的時候,他妥協了,他甘愿交出所有,啞著聲音,“好。”
這個一刻唇落在該去的地方,陳暮云張開手,握著女人纖細的腰肢。
林晚秋的丹蔻指甲陷入白色床單,在陳暮云枕邊掐出五瓣梅花。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密集如驟雨,她俯身時銀簪尖端垂落的流蘇掃過他鎖骨,帶著一絲涼意。
“閉眼。”她咬住他病號服第二顆紐扣,舌尖嘗到殘留的陳皮回甘。陳暮云睫毛輕顫著服從,卻在她貼近瞬間突然抬手扣住后頸,這個總是溫馴如春茶的男人,竟用虎口的老繭抵著她最敏感的頸椎。
唇瓣相觸時,窗外雪光正好漫過阿爾卑斯山巔。林晚秋嘗到他齒間西洋參的苦,陳暮云卻在她舌尖捉到龍井的蘭香。呼吸機軟管不知何時纏上她腰肢,隨胸膛起伏勒出旗袍下擺的纏枝紋。
“滴——”
監護儀發出長鳴警報,林晚秋反手扯掉電極片。陳暮云在失序的心跳聲里咬破她唇珠,血珠滾落在兩人交握的指縫,被他虔誠地舔舐。
氧氣面罩滾落床底,陳暮云就著輸液的姿勢將她拉進懷里。林晚秋的高跟鞋勾住床欄,金絲楠木簪“咔嗒“一聲解體,潑墨長發蓋住兩人交纏的剪影。最后一縷天光里,陳暮云指尖纏繞的發絲,比他搶救過的任何古茶樹都更鮮活。
監護儀的警報聲里,陳暮云耳尖紅得能滴血。林晚秋慢悠悠支起身子,指尖蹭過他發燙的耳垂:“陳博士學了這多年書,沒學過怎么換氣?”她故意把斷掉的銀鏈纏在他輸液管上,金屬碰撞聲蓋不住劇烈心跳。
“藥...藥涼了。”陳暮云慌亂去夠床頭瓷碗,手腕上的監測帶卻勾住她旗袍盤扣。青瓷碗在托盤里晃出漣漪,映出兩人交疊的倒影。林晚秋突然俯身舔走他唇上沾的口紅:“西洋參比黃連還苦。”
走廊傳來腳步聲的剎那,陳暮云扯過羽絨被將人罩住。Lorelei推門時只見病床拱起可疑的鼓包,地上散落著水晶發卡和茶渣。青年從被沿露出緋紅的的臉,了然一切,“需要給您二位換套呼吸面罩嗎?”
Lorelei憋笑抽出壓變形的枕頭:“看來是不需要,因為有人工呼吸系統了。”
監測儀突然發出歡快的滴答聲。Lorelei推門時看到林晚秋半個身子抖動著身體陷在病床,嘴角上揚默默退回走廊,把“禁止劇烈運動”的醫囑牌翻了個面。
“我認。但我的字典里沒有后悔二字,選錯路就自己開條路,摔了就爬起來接著走。事與愿違,只能說明我現在還不夠強,不是我的眼光有問題。”
林晚秋對著電腦眼神堅定地望著屏幕里的眾人,面對董事會的聯合審,她沒有憤怒,只是平靜地爭辯道。
投影儀藍光割裂了林晚秋的側臉,槍灰色西裝領口別著微型同聲傳譯器,十九位董事的黑影嵌在黑檀木長桌盡頭,看起來神秘極了,林晚秋卻覺得像是十九座裹著阿瑪尼的墓碑,迂腐、勢力、金錢下搖尾巴的走狗。
沒什么人情味,比她還沒有人情味。
“林小姐解釋下這個?”
白發老者轉動翡翠扳指,大屏幕彈出無人機墜毀前的最后影像,是陳暮云抱著她的影像。
林晚秋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無非是給自己安排上一個出差尋私的罪名。
將自己逐出這個項目。
林晚秋的珍珠母貝袖扣輕叩桌面,有些無所謂,調出三個月前的K線圖:“同期股價上漲27%,古法茶專利數新增38項。”她將加密U盤推過攝像頭前,“需要我翻譯各位瑞士賬戶與咖啡種植園的秘密協議嗎?”
拐杖撞擊大理石地面的脆響驚飛窗外的灰雀。東南亞分部代表扯松愛馬仕領帶:“這和這件事情沒什么關系。”
“哦?沒什么關系?塌方區域去年產出的茶青,被各位轉賣給境外實驗室提煉致幻劑。”林晚秋突然用福建方言打斷,大屏同步播放會計系統后門數據,“需要我替諸位背誦《國際禁毒公約》第幾條?”
從去年的項目,到今天,林晚秋不是一個只會聽話的小孩,有些東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較好,比如現在。
答應Ethan退出項目,不過是權宜之計,她反悔不是她們女人最常干的事情。
又沒簽協議,口頭保證罷了。
“夠了!”董事長摔碎明代斗彩茶盞,仿佛瓷片在她耳邊炸開,“集團不需要圣母!”
林晚秋慢條斯理坐回真皮座椅,嘴角上揚,指尖混著印泥的紅色在保密協議按下指印:“上季度我經手的并購案,利潤率比在座各位加起來高15.7個百分點。”她將u盤放進鉑金包夾層,眼神犀利看著電腦里的眾人,“現在,誰要阻止你們的財神爺?”
“我的眼光不會有錯。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Ethan目光畢竟老了些,諸位好好考慮一下吧。”林晚秋關上電腦,神色沒什么變化,順便拉踩一把Ethan,畢竟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這一局只能對不起Ethan。
林晚秋在利馬特河畔選定這處頂層公寓時,正逢晟世完成對歐洲某家族銀行的資本重組。她將并購條款里不起眼的附加項玩出花,用0.37%的股權置換拿下這方天地。
原主人是位癡迷機械美學的建筑師,遺留的十二面體金屬屏風被她改造成光影裝置,此刻正將暮色切割成茶筅狀的幾何圖形。
房產地契珠寶,一切她喜歡的東西她都想擁有,畢竟人的欲望一旦多了,就無法滿足。
手里可流動資金不多,她自然得想辦法搶下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