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的石膏撞翻了輸液架,玻璃碎片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她扶著墻跌跌撞撞沖向ICU,Ethan的雪茄味和趙云笙的茶香糾纏在身后,像兩條吐信的毒蛇。
透過觀察窗的瞬間,她看見陳暮云蒼白的胸膛在電擊下彈起,監(jiān)護屏上的折線如同暴風(fēng)雨中的海面。護士正在往他頸靜脈推注腎上腺素。
指尖縮緊,她不喜歡躺在那兒的陳暮云,那雙推開自己的手蜷縮在一起,林晚秋閉上了眼睛,真奇怪,就見過他一面,怎么心在顫抖。
“準(zhǔn)備ECMO。”主治醫(yī)師的聲音隔著玻璃傳來,金屬器械碰撞聲清脆如冰。
林晚秋顫抖著按下衛(wèi)星電話:“我要蘇黎世大學(xué)醫(yī)院的空中醫(yī)療隊,現(xiàn)在。”掌心血珠滴在觀察窗上,蜿蜒成細(xì)細(xì)的溪流。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厭惡他蜷縮的手指,那雙手本該攥著圖紙在田間丈量,而不是無力地垂在消毒被單上,沒什么生機。
Ethan掐滅雪茄攔住去路:“Clara,你得停止這一次的項目。”
林晚秋表情沒什么變化,“Ethan,我的職務(wù)您在鼎盛集團是插不上話的吧?”
雖然Ethan是鼎盛集團的最高懂事,可她林晚秋他管不著,也管不上。
Ethan的鱷魚皮鞋碾過散落的雪茄灰,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董事會三小時前通過特別決議,所有重大決策需要雙倍票數(shù)。”
金屬打火機在他指間開合,火星映出林晚秋睫毛上的血痂,“這次你必須退出。”
“Clara你現(xiàn)在不夠理智。”
他對于安排Clare參加這個項目趕到后悔,他甚至是包了趕來看她,但女人的目光也沒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片刻,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對他來說,讓Clara退出這個項目,是規(guī)避風(fēng)險最好的辦法。
“好,我退出,Ethan我需要你的幫助,找出蘇黎世最好的胸外科醫(yī)生,救活他。”
林晚秋眼神沒什么變化,答應(yīng)的干脆,這個項目可以暫時擱淺,但陳暮云她得救活。
Ethan的眸色顯然是變化了,皺著眉頭,搖搖頭,顯然不滿意女人的這幅樣子,他教出來的,不該這么意氣用事,“Clara控制好你的心。”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Ethan你只需要答應(yīng)我的條件。”林晚秋走進病房等著消息。
趙云笙的紫砂壺突然發(fā)出清越鳴響。他倚著窗戶栓斟茶,茶湯在月色里劃出金色弧線:“聽說蘇黎世今晚有雷暴?”
狗東西看熱鬧不嫌事大。
林晚秋的石膏擦過生銹的鋼管,簌簌落下的白灰像場微型雪崩。衛(wèi)星電話突然震動,她當(dāng)著Ethan的面按下免提,德語機械音刺破夜色:“ZRH機場已開放特別通道。”
“不是吧!”趙云笙的茶盞晃出漣漪,“林晚秋你......”
趙云笙覺得有意思,怎么這林晚秋不會是動了真情了吧,真有意思,他們這種從小資本教育下的產(chǎn)物,還能有真情?
開什么玩笑呢,別得不知道,林晚秋這次肯定虧不少。
林晚秋沒功夫搭理狗東西,流暢地德語回過去,臉色清冷,聲音沉穩(wěn),此刻她討厭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囑咐道,“立馬派飛機,今晚必須到。”
Ethan突然扯開領(lǐng)帶,蛇形刺青從鎖骨蜿蜒而出:“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
煙蒂按滅在投影上,燒灼出焦黑的洞。
林晚秋握著手機,回望過去,用德語說了一句,“謝謝。”
四小時后,直升機降落在天臺,狂風(fēng)卷起林晚秋的病號服,她踩上搖搖欲墜的鋼架,看著臉色不好的Ethan,和一臉看戲的趙云笙,對兩人點頭,便坐進了直升機里。
走之前吩咐了王帆宇留下看著谷道村的項目,另外給災(zāi)區(qū)交了500萬。
王帆宇看著飛走直升飛機螺旋槳旋轉(zhuǎn),風(fēng)中穿著黑色的西裝早已皺巴,一臉苦悶,老板怎么又把他留下了。
廢土渣還在發(fā)間凝固,突然耳邊傳來最大BOSS的聲音,Ethan的得體又溫潤的聲音傳來,“王助理,你應(yīng)該注意一下形象。”
王帆宇直接崩潰,什么時候了,這個混血老板還惦記著那外國禮儀,真是想起那法國人噴香水,只蓋著臭了,內(nèi)里不還是那樣,真不明白這些有錢人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