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回來得這幾天,把陳暮云接到蘇黎世的房子里,這所房子生活氣息不重,很多東西都還沒有置辦。
廚房更不用說,林晚秋沒做過幾次飯,要說一些家常菜她倒是也會,不過林晚秋覺得把時間花費在做飯上有些太浪費了,她一個小時的時薪,不知道可以買上幾頓米其林。
陳暮云來了之后,除了腿有些傷行動有些不便,更多的時候,家里的東西都是陳暮云開始動手裝置。
從哪一刻開始,林晚秋覺得家里有個男人也挺好,大概是她那個古董衣柜,拉開門始終不太使得上力氣,林晚秋干脆就不關上那個門,衣服隨意堆在柜子里。
本來就忙,幾乎每次都是安排的家政來處理一下衣服就好。
在接陳暮云回來的兩天后,林晚秋發現柜門關著,隨手一拉,發現柜門很輕松的打開了,衣服整齊歸類好掛在柜子里。
林晚秋有些驚訝,顯然沒意料到,她想起陳暮云回來的時候,問她工具箱在哪的時候,她其實也記不清楚位置,隨口說了一句,在儲物間里吧。
林晚秋想到這兒,隨后推開儲物間的門,各種盒子擺放的整整齊齊,她的包包柜子,陳暮云也一一擺放好。
有些奇怪的東西從林晚秋心里散發出來,倒不是說開心,而是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她打開了門,讓她進入了她專屬而隱秘的空間。
修柜子這事她喜歡,但她不喜歡陳暮云過多干預她的生活習慣,比如儲物間過于整齊會讓她找不到,她的東西在哪。
她喜歡一定程度的凌亂,亂中有序,才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板一眼的生活。
林晚秋正在思索著如何向陳暮云開口,下一秒,男人便環抱住了她。
“抱歉。”陳暮云看著林晚秋站在儲物間前皺著眉頭,他下意思心有些忐忑。
“抱歉什么?”林晚求從陳暮云的懷里轉了個圈,瀑布般的黑發,交織著男人的黑色毛衣。
“我似乎不應該亂動你的東西。”陳暮云認真回答。
陳暮云認錯的態度,比林晚秋想想的快,她自然也沒什么脾氣,伸手勾著男人的緊身毛衣,拉起衣服上的一個小丘,松開手,衣服又回彈到男人身上,激得陳慕云悶哼一聲,下意識收緊了懷抱,就去找那雙柔軟的唇。
林晚秋自然不會讓他得逞,臉上的笑意不減,指尖指著男人的胸膛,輕點了一下,一雙杏眼帶波,“房間里的柜子你修得我很滿意,可是我不喜歡太整潔了,很多東西我會找不到。”
“沒有掌控感,我會不喜歡。”林晚秋退出男人的懷抱。
她穿上大衣外套,重新涂上口紅,“我有應酬,晚上你自己解決。”
“好。”陳暮云啞著嗓子,心中一陣失落,看著關上的門。
陳暮云站在原地看著關上的門很久,眼里帶著些許落寞。
他來這兒,還沒和林晚秋正式地吃過一頓飯。
拄著拐杖看著自己剛才悄悄買好的食材,一個一個整理好放進了冰箱。
等林晚秋逃離拉投資的飯局,身上還帶著葡萄酒的氣味,一雙10cm的高跟鞋,穿得她腳地板生疼,沒辦法開進巷子,她只好穿著高跟鞋走著石板路。
林晚秋正在猶豫要不要脫下高跟鞋赤腳走回去的時候,她一抬頭,陳暮云站在暖黃的燈光下,一只手拄著拐杖,一只手拿著一雙平底鞋,站著巷口的兩百米左右的位置。
林晚秋停下腳步,望著燈光下的人,勾起嘴角,她這個賢妻良夫,還挺帥的。
林晚秋的鞋跟卡在石板縫隙里時,腕表指針正指向十點十五分。
她扶著潮濕的磚墻,望著巷口那個逆光的身影。
林晚秋有些感動在的,她的確心情算不上很好,方才在米其林三星餐廳的洗手間補妝時,那個涂著紅指甲的法國女投資人的話。
“林小姐的智能醫療項目確實有趣,“對方將口紅旋回金管,鏡中眼到是多了一些輕蔑,“但您知道蘇黎世有多少個創業團隊在等我們的支票嗎?十七個,其中八個創始人拿過圖靈獎。“
林晚秋晃動腳踝,高跟鞋終于掙脫桎梏。
她踉蹌著站穩,提著嘴角對男人微笑。
手包里的手機仍在震動。
二十分鐘前她借口醒酒離席時。
香港來的周先生正用銀叉戳著鵝肝說:“林小姐年輕貌美,何必親自做這些臟活?不如考慮并購......“
話里話外的意思,她倒是明白幾分,周宴資港圈新貴,祖父是坐輪船起家的,家族世界龐大,資源雄厚。
要是搭上這座大船,她的生意,公司開展起來定是會風聲水起。
畢竟終究是個打工人,林晚秋想要想更上一個臺階邁進,自然是要搭上幾個人脈。
可是陳暮云她還沒想好,既然要結婚,自然周先生這座船,她不能上。
林晚秋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Clara,身體還好嗎?”周宴資的消息發來,林晚秋握著手機,沉思了一下,看著陳暮云朝她走來。
石板路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林晚秋扶著磚墻看陳暮云拄著拐杖朝自己走來。黑色高領毛衣裹著他清瘦身形,石膏腿在夜色中泛著冷白,卻不妨礙他走得比常人更穩當。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林晚秋將手機放在口袋里,借著酒意伸手戳他胸口,帶著些嬌媚,“瑞士導航都導不明白這些中世紀巷道。“
陳暮云沒說話,單膝跪在潮濕的石板上。
羊絨圍巾垂落時蹭過她腳踝,帶著暖意。
男人手掌溫度透過絲襪傳來,他仔細解開纏繞的鞋帶,將裸色高跟鞋換成平底鞋的動作熟稔得仿佛演練過千百回。
“你助理把餐廳定位發我了。“他仰起臉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雪要下到后半夜,石板路結冰會摔跤。“
手機在包里瘋狂震動,林晚秋抬腳碾碎屏幕上的倒影,細高跟磕在石板上發出脆響:“楊助理倒是操著太平洋的心。“
“我特意問的,你不會介意吧。”陳暮云的睫毛微微顫動,他很怕自己會惹林晚秋不開心,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他明明可以安心在家等著林晚秋回來,可他還是忍不住像楊千帆詢問林晚秋的位置,拄著拐棍,一步一步下樓,不知不覺就到了巷口,可他又不敢打林晚秋,只是站在燈光下,等著人從他身邊一個一個走過。
林晚秋到是沒怎么在意,來接就接了,就像他精心整理的儲物間,不過是她世界里隨時可以推倒重來的樂高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