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里的藍色液體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我把它舉到眼前，看到玻璃管壁上刻著微型字跡：【NTX-9抑制劑，僅限實驗體0420使用】。

“這玩意兒靠譜嗎？“阿杰用兩根手指捏著注射器，像拿著一條毒蛇，“萬一是喪尸病毒加強版呢？“

茶茶一把搶過來：“橘貓送來的，總比沒有強！“她轉向我，“小滿，你不能去。這明顯是個陷阱。“

我望著手機里茶茶父母健身房的監控畫面——李總的人已經守在門口了。窗外，晨霧中的城市依舊車水馬龍，沒人知道二十八天后這里將變成人間地獄。

“我必須去。“我把注射器塞進牛仔褲口袋，“但需要你們做后援。“

彩虹頭裝修隊三人組立刻圍過來。紅頭發的阿杰從工具箱底層掏出幾個改裝過的廣場舞音響：“電磁脈沖裝置，能癱瘓電子設備十分鐘。“綠頭發的小柯拿出三把弓弩：“情趣用品店買的，箭頭上涂了強力鎮靜劑。“黃毛的阿亮則展示了一面鏡子：“防彈的，表面鍍了...“

“別管那些了！“茶茶把一個耳塞式通訊器塞進我耳朵，“保持通話，我們隨時接應。“

我擁抱了她，聞到她發梢的草莓洗發水味道。前世她死時，頭發也是這個味道。

“記住，“我低聲說，“如果聽到我喊'協議三'，立刻帶著所有人撤離。“

走出公寓樓時，那只橘貓蹲在共享單車上看著我。我鬼使神差地對它伸出手，它卻轉身跳開，尾巴尖劃過我的掌心——金屬的觸感。

公司大樓前臺的張阿姨今天沒當班，換成了一個陌生保安。我壓低帽檐刷卡時，他連頭都沒抬。電梯上升的二十八秒里，我反復摩挲著口袋里的注射器。抑制劑...抑制什么？我的異能？還是喪尸化過程？

電梯門開時，辦公區安靜得詭異。所有工位都空著，只有我的電腦屏幕亮著，顯示一行紅字：【0420號實驗體最終測試日】。

“準時得令人感動。“李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今天穿著白大褂，胸前別著“涅盤生物“的工牌，“看來植入記憶的情感紐帶確實有效。“

我跟著他走向消防通道，注意到他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和前世推我進喪尸群時戴的是同一枚。

“其他人呢？“我故意問。

“清場了。“李總刷開天臺門鎖，“畢竟我們要談的是...末日生存指南？“

刺眼的陽光讓我瞇起眼。天臺邊緣架著三臺攝像機，旁邊站著兩個穿防護服的人。其中一人手里的平板上，實時顯示著茶茶父母健身房的畫面。

“直入主題吧。“我站到攝像機拍不到的角度，“你想要什么？“

李總笑了，那種看實驗室小白鼠的眼神：“首先，把那只貓給你的東西交出來。“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知道橘貓...

“別裝了。“他按下遙控器，天臺顯示屏亮起，播放著昨晚公寓陽臺的畫面——橘貓放下注射器的全過程，“NTX系列是我們最重要的資產，可不能隨便流失。“

我假裝掏口袋，實則按下耳麥：“協議三。“

李總突然大笑：“通訊干擾十分鐘前就啟動了。“他指了指我耳朵，“順便，你朋友們的車在公司后門被攔下了。“

顯示屏畫面切換，茶茶和彩虹戰隊被五個保安圍在停車場，阿杰正舉著那個改裝音響理論什么。

“別擔心，他們暫時安全。“李總走向護欄，“來看看？“

我謹慎地靠近，樓下街道上，十幾個穿著“瘦瘦美“廣告衫的人正在發試用裝。每個接過小袋子的人，手腕立刻被噴上一個熒光標記。

“第一批自愿感染者。“李總的聲音透著驕傲，“NTX-9會在28天后準時激活，屆時他們將成為新世界的...先驅。“

我胃部絞痛。前世那些撕咬同類的怪物，竟是人為制造的？

“為什么？“我聲音發抖。

“進化需要催化劑。“他敲擊平板，調出一組DNA模型，“普通人在絕境中只有0.001%的概率觸發基因突變，而我們需要更多異能者。“

屏幕切換到一組監控視頻：一個女孩在火災中皮膚石化，一個老人在車禍后憑空消失，一個嬰兒懸浮在嬰兒床里...

“這些都是意外觸發的自然突變體。“李總眼中閃爍著狂熱，“而我們的實驗，可以把這個概率提升到15%！“

我后退兩步：“所以喪尸病毒...“

“只是篩選機制。“他微笑，“把普通人和潛在突變體分開——前者會成為行尸走肉，后者將在絕境中覺醒異能。“

耳麥突然傳來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是茶茶的尖叫：“小滿！跑！這是個...“

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顯示屏上的停車場畫面劇烈晃動——阿杰啟動了電磁脈沖裝置，保安們紛紛倒地。

“時間不多了。“李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最后一步，驗證0420號的異能覺醒程度。“

他朝防護服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舉起針管走來，液體是可怕的熒綠色——和前世喪尸的眼睛一個顏色。

掙扎中，我的外套被扯開，露出鎖骨下方的疤痕——一個我毫無印象的陳舊傷疤，形狀像數字“4“。

“啊，標記還在。“李總用戴手套的手指觸碰傷疤，“第四批實驗體里最穩定的一個。“

恐懼和憤怒在我胸口炸開。重生是假的？記憶是植入的？連我的傷疤都是實驗標記？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我嘶吼著，感覺一股熱流從脊椎竄上頭頂。

李總反而興奮起來：“情緒波動達到閾值！快記錄！“他沖攝像機大喊，“0420號可能出現首次完全覺醒！“

穿防護服的人撲上來按我的肩膀。我本能地揮拳，碰到他面罩的瞬間，鋼化玻璃突然像水一樣流動起來，包裹住了他的整個頭部。

“天啊！“李總瘋狂敲擊平板，“物質重組能力！終于出現了！“

另一個防護服掏出電擊槍。我側身閃避，電流擊中天臺水箱——數十噸水騰空而起，在空中凝結成冰錐。

“太完美了！“李總居然在鼓掌，“繼續！釋放你的全部能力！“

我的視野開始泛紅，頭痛欲裂。指尖所向之處，金屬護欄扭曲變形，水泥地面龜裂浮空。整層樓的玻璃窗同時爆裂，碎片在我周圍形成一場璀璨的玻璃風暴。

“就是這樣！“李總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記住這種感覺！末日來臨時，你需要它來...“

一聲貓叫刺穿了我的意識迷霧。橘貓不知何時出現在天臺邊緣，機械尾巴展開成微型天線。它張嘴發出電子音：【記憶干擾協議啟動】。

李總臉色驟變：“抓住那只貓！“

防護服撲向橘貓的瞬間，它眼中射出全息投影——那是我前世死亡的畫面。但角度變了...不是被喪尸咬死，而是李總給我注射了什么，然后我的皮膚開始潰爛...

“這是...什么...“我跪倒在地，玻璃碎片雨點般落下。

【0420號初次死亡記錄】橘貓的電子音冰冷刺骨，【NTX-9過量注射導致基因鏈崩潰，死亡時間：2023年12月12日15:47】

李總怒吼著掏出手槍對準橘貓。我下意識抬手，整面防爆玻璃墻突然平移過來，像盾牌一樣擋在子彈路徑上。

“你們...殺了我...“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感覺鼻腔有熱流涌出，“前世的我...是被你們...“

“科學需要犧牲！“李總重新裝彈，“你本該在第一次實驗后就銷毀，誰知你的基因竟自動啟動了回溯程序...“

橘貓跳到我肩上，機械爪抓住我的衣領：【能量透支警告，建議立即撤離】

我集中最后一點意識，讓所有玻璃碎片組成一道屏障。趁著李總視線被阻，我沖向消防通道，卻在樓梯口撞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實習生小琪。

她手里拿著電擊棒，眼睛哭得通紅：“小滿姐...我爸媽都喝了那個減肥藥...“

身后傳來玻璃碎裂聲。我拽著小琪往下跑，膝蓋軟得像棉花。下到25層時，整棟樓突然停電，應急燈亮起血紅色的光。

“是阿杰的電磁脈沖！“小琪居然知道，“茶茶姐說讓我們去地下二層停車場！“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拐角處突然閃出兩個保安，小琪毫不猶豫地按下電擊棒——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彪悍了？

負二層停車場里，茶茶的mini cooper一個漂移停在我們面前。我癱進后座時，看到阿杰他們正用情趣用品改裝的武器阻擋追兵——誰能想到按摩棒能發射漁網呢？

“抑制劑...“我艱難地摸向口袋，“給我...“

茶茶一腳油門沖出去的同時，把藍色液體注射進我手臂。世界瞬間安靜了，仿佛有人關掉了我的痛覺開關。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橘貓跳上車頂，尾巴插入了車載充電口。

【記憶傳輸啟動】它的電子音越來越遠，【向反抗軍第七小隊展示實驗體0420的完整檔案...】

醒來時，我躺在公寓的臨時醫療床上。茶茶趴在床邊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窗外已是深夜，但城市燈光比往常暗了許多——阿杰說全城三分之一的電網被我們的電磁脈沖搞癱瘓了。

我輕輕抬手，發現手臂內側多了一行細小的數字紋身：0420。這不是新紋的...像是存在了很多年。

床頭柜上擺著橘貓帶來的U盤，旁邊是它褪下的機械尾巴——現在變成了一臺微型投影儀。我按下開關，空中浮現一份標著“絕密“的文件：

【涅盤計劃實驗體0420號】

姓名：林小滿

基因來源：自然覺醒者LN-307（已銷毀）

記憶植入次數：17

回溯能力觸發條件：NTX-9過量致死

當前進度：物質重組能力覺醒（98%）

最終測試目標：在D日存活至基因鎖完全開啟

文件末尾附著我的“重生記憶“與真實事件的對比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行是：【實際歷史中，蘇茶茶并未在超市冷藏庫死亡，而是背叛了實驗體0420】。

茶茶在睡夢中咕噥著翻了個身。我盯著她熟睡的臉，突然不確定自己該相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