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牢房內的場景之后，轉頭看向王承恩說道：“目前看來，那柳娟和吳平的嫌疑最大。你能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搜下他們的住處么？”

王承恩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稍微想了下才說道：“吳平那邊沒問題，就是柳娟那，奴婢要仔細考慮下才好。”

他剛說完，崇禎皇帝忽然說道：“不對！”

王承恩聽得有點不解，便看向崇禎皇帝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不對？

崇禎皇帝見他看過去，便給他解釋道：“如果真兇狡猾，看到已經有人求援了，他便不用求援，這也是有可能的。從這點上來說，牢房內的每個人，都還是有嫌疑，只是以那兩個人的嫌疑最大！”

王承恩感覺皇帝說的有道理，心中難免有點詫異，沒想到皇帝的心思這么縝密，和以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不過他沒有過多想這些，只是想到這嫌疑范圍擴大的話，要查起來的難度就更大了。

三個宮女，四個宦官，最好是都要查一遍。

崇禎皇帝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想了下就說道：“還要查查，那九蓮菩薩的謠言，是誰最先說的，又是誰說得最多的？”

王承恩聽了，雖然臉有難色，他還是回奏道：“皇爺，奴婢身邊信得過的人手不多，要辦妥這些事情，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說道：“另外，奴婢還擔心，在宮里怕是查不出什么證據，或許，也該查查這幾個人在宮外的情況。”

如果真是參與謀害皇子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是臨時做的。既然有準備，就很有可能會把相關的事情準備妥當。比如說，收到謀害皇子的錢財，會轉移出宮，甚至根本就在宮外給的。

崇禎皇帝知道王承恩說的有道理，想了下便說道：“你且先查起來，朕再根據太祖皇帝的提示，找幾個可用之人。”

王承恩聽得略微有點詫異，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答應了。

等他一走，崇禎皇帝站在那里，看著他們的背影沒動，只是在心中想著剛才的消息。

就目前來說，周奎和周皇后的嫌疑為最。在這其中，又以周奎最大。

之前自己下旨要武清侯李國瑞交出財物時，就是周奎上竄下跳，借錢給李國瑞，還讓他拆房子去街上賣。

明面上，是幫著李國瑞完成旨意，實際上，這就是在打他的臉了！

一想到這，崇禎皇帝不由得就十分憤怒。

皇后之父，太子的親姥爺，竟然如此做事，他就不知道，要是把大明江山折騰沒了，那他周家的榮華富貴能保得住么？

但是，如果說周奎會指使人編造九蓮菩薩的說辭，還要害死皇子，他又隱約覺得，周奎似乎沒這個智商，也沒有這個魄力！

至于皇后，她都能和自己同甘共苦，不至于為了自己要向皇親勛貴募捐而下此毒手。

但不管怎么樣，暫時沒有其他線索，只能先往這個方向查了。

只是，要是皇后和周奎不是真正的兇手，那會是誰呢？

崇禎皇帝想到這里，不由得有些不安。此時的他，有一種鋒芒在背之感，不知道真兇還會不會害其他皇子或者他這個皇帝本人？

自己明顯已經表現出對薛國觀的厭惡，應該能讓真兇暫時觀望一下吧？

必須盡快揪出兇手才行！

本來的話，崇禎皇帝就想著在盡量少人知曉的范圍內把真兇揪出來。但如今看著似乎有困難，還是要增加可用人手才行。

由此，崇禎皇帝便想到了方正化，希望能用。

于是，他伸手召回后面的宮女內侍，吩咐道：“傳旨御馬監太監方正化，即刻到乾清宮見朕。”

根據夢中歷史記載，這個方正化會被自己派去保定鎮守，城破之時，殺賊殉國。

如果歷史記載無誤的話，他該是忠心的了。

至于去錦衣衛詔獄杖責行刑的事情，他當然只是說說而已，為的是逼迫那些人露出線索。真要打死了他們，就會斷線索的。

他不去大牢，也有不去的理由。

比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又比如，被周皇后那么一勸諫之后，他有了顧慮，因此在猶豫中。

這些理由都可以，但是，只要他不明確改判，那一百杖的責罰，始終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把刀，可以隨時要他們的命！

大約一刻鐘之后，崇禎皇帝剛回乾清宮沒一會，御馬監太監方正化便趕過來了。

以前的崇禎皇帝不關心，或者不覺得如何，可此時再看站在眼前的方正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和一般宦官特有的陰柔完全不一樣。就這樣的身材，確實該是能打的，也難怪夢中后世的人，把他和那什么東方不敗的人物聯系起來。

拋開這個念頭，崇禎皇帝揮手屏退了所有身邊的內侍宮女，只留下方正化，對他說道：“勇衛營自建立以來，四處征戰，屢戰屢勝，朕心甚慰。伴伴你是知兵之人，之前鎮守保定，能在建虜兵鋒下力保不失，朕相信，如果朕再組建一支勇衛營的話，由你來統領，應該也能幫朕打勝仗吧？”

方正化一聽，臉上立刻露出驚喜之色。

領兵打勝仗的事情，他當然是喜歡的了。如今皇帝要給他這樣一個機會，能不高興就怪了。

然而，他卻很快想到了什么，那臉上的興奮之色，立刻便沒了。

崇禎皇帝一見，立刻問道：“怎么，沒信心打勝仗，還是說，你其實怕帶兵打仗？”

“回皇爺，奴婢恨不得能為皇爺沖鋒陷陣，絕無害怕之意！”方正化一聽，連忙表態道。

“那你在擔心什么？”崇禎皇帝聽了，立刻追問道，“莫要欺朕，朕看出來了，你在擔心什么！”

方正化聽了，猶豫了下之后，還是如實回答道：“皇爺，怕是沒法組建第二支勇衛營了！”

御馬監管轄騰驤左、右衛，武驤左、右衛，是宮中禁衛。在崇禎五年的時候，由當時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化淳提議抽調御馬監下轄精銳設立勇衛營，因此，曹化淳的頭銜中就有總督勇衛營軍務。

此時崇禎皇帝聽到方正化的回答，雖然心知肚明，卻還是假裝不知，問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