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會面
書名: 不要誤會了,魔女小姐作者名: 冷月青本章字數: 2007字更新時間: 2025-07-13 20:55:41
“黎溫少爺。”里翁爵士微微躬身,回以一禮,姿態不卑不亢。
他在黎溫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整個房間。
沒有衛兵,沒有埋伏,只有兩個年輕人,和一杯早已為他倒好的“夏日紅”。
“爵士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黎溫親自將那杯酒推到他面前,語氣輕松得像是在拉家常,“黃石城氣候干燥,喝一杯潤潤喉,對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有好處。”
里翁看著那杯殷紅的酒液,笑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端起酒杯,對著黎溫遙遙一敬,然后痛快地一飲而盡。
宴會的主人盛情難卻啊,他可不能不給面子。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他放下空杯,才沉聲說道:“布倫尼亞的酒,果然名不虛傳。既然少爺如此有誠意,那我也就不繞圈子了。”
“請講。”黎溫做了個“請”的手勢,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漆黑的眼眸,在火光的映照下,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在我來之前,收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里翁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我聽說,貴方的第二重裝甲師,已經開始向黃石城方向集結。”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直視著黎溫。
“黎溫少爺,您這是……打算開戰嗎?”
空氣,瞬間凝固。
包廂內只剩下壁爐里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艾琉薇爾的心也提了起來,她看著黎溫,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的緊張,但什么都沒有。
黎溫笑了。
那笑容依舊懶散,卻又帶著一絲洞察一切的玩味。
“開不開戰,不取決于我。”他靠回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姿態悠閑得仿佛在談論一場與己無關的牌局,“而取決于你們,爵士。”
“不,”里翁爵士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仿佛要刺穿黎溫那副玩世不恭的偽裝,“你不想打。如果你真的想打,就不會坐在這里請我喝酒,而是應該在軍營里,對著沙盤研究如何攻破我們的防線。黎溫少爺,你在嚇唬我。”
他成功地將了黎溫一軍。
然而,黎溫非但沒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甚至還拍了拍手,像是在為里翁的敏銳而喝彩。
“沒錯!”
他坦然地承認了,那份直白讓里翁都為之一愣。
“我就是在嚇唬你。”
黎溫收起笑容,身體再次前傾,那雙漆黑的眼眸,在這一刻,燃燒起一種瘋狂而熾熱的光芒。那股氣勢,不再是小狐貍的狡黠,而是一頭準備將所有籌碼都推上牌桌的、孤注一擲的餓狼。
“但是,里翁爵士……”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魔鬼在耳邊的低語,充滿了致命的誘惑與威脅。
“……你敢賭嗎?”
“你敢把盧恩王國的未來,把你那位女王陛下的信任,把你身后那些虎視眈眈的餓狼……把你牌桌上的一切,都壓上來,跟我賭一賭,賭我……不敢掀了這張桌子嗎?”
里翁徹底愕然。
他看著黎溫,看著他眼中那份不計后果的瘋狂,一股寒意,從背脊深處,無法抑制地,蔓延至全身。
瘋子。
他面對的,根本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政客,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敢用整個東境的存亡,來玩一場豪賭的……瘋子!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里翁的聲音嘶啞,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砂紙磨過一樣。
黎溫卻笑了,那笑容重新變得云淡風輕,仿佛剛才那個瘋狂的賭徒只是一個幻覺。
他靠回柔軟的沙發里,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目光看著里翁。
“爵士,我當然沒瘋。我只是……有些不解。”
他晃了晃杯中的酒液,悠悠地說道:“我們奧瑞利安家和你們盧恩王國,當了快兩百年的老鄰居,彼此什么德性,還不清楚嗎?我們東境的軍隊,不好惹,你們王國的女王,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的目光,在那一刻變得無比銳利,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向里翁最核心的偽裝。
“明知道你們王國現在正在刮骨療毒,內部問題比邊境的石頭還多,你覺得,我為什么要給你們喘息的時間,讓你們安安穩穩地處理完家務事,然后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黎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的弧度。
“你覺得,我這個時候不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反而要跟你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條件……爵士,你不覺得,你剛才那番關于‘嚇唬’的言論,聽起來……很可笑嗎?”
里翁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慘白。
他再一次被震驚了。
刮骨療毒……這個詞,是女王在最機密的內閣會議上,用來形容國內改革的措辭!除了他和女王最核心的幾個親信,絕無外人知曉!
這個少年……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奧瑞利安家的情報網絡,已經滲透到了這種地步嗎?!
這一刻,里翁才真正明白,自己從踏進這個房間開始,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底牌,在對方面前,都像個透明的笑話。
他看著黎溫,那個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里翁卻覺得,自己仿佛在凝視著深淵。
黎溫將里翁那劇烈變化的表情盡收眼底,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
他放下酒杯,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將里翁從震驚的深淵中拉回。
“好了,爵士,”黎溫的聲音重新變得輕松起來,仿佛剛才那場令人窒息的交鋒從未發生,“開胃菜已經結束,不如……我們來聊聊正事吧?”
話音落下,整個包廂的氣氛悄然逆轉。
里翁爵士很清楚,從黎溫云淡風輕地說出“刮骨療毒”四個字開始,這場牌局的主動權,就已經徹徹底底地、不容置疑地,轉移到了對面那個看似懶散的年輕人手中。
他不再是來談判的使節,而更像一個……等待對方開出價碼的、被動的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