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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當人人都跟老子這般見過血?

“轟隆隆——”

馬蹄聲如地龍翻身,東面官道騰起遮天蔽地的黃塵。

丈高的塵幕里,正黃旗的蘇魯錠獵獵作響,馬蹄踏得官道黃土寸寸龜裂。

正追殺四人的騎兵隊突然勒馬,戰(zhàn)馬前蹄騰空嘶鳴著打轉(zhuǎn)。

領(lǐng)頭的把總望著蒙古大纛臉色驟變:

“韃子叩關(guān)!關(guān)城門!”

三十余騎竟不顧軍令,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往城內(nèi)狂奔。

城樓上的守軍瞬間亂作一團,銅鑼敲得破了音:

“千斤閘!落千斤閘!”

碗口粗的鐵索嘩啦啦響動,城門“吱呀呀”的合攏,生生將半數(shù)逃兵堵在了城外。

城外流民如熱油潑了蟻穴,推著獨輪車的漢子扔了家當,抱孩子的婦人驚慌失措,所有人尖叫著四散而逃。

王卷之瞳孔驟然收縮,那赭色大纛上金線繡著咆哮的黑狼,九斿黑馬尾垂旒在暮色中烈烈翻卷。

“察哈爾鐵槊科諾特的重騎怎會出現(xiàn)在此?”

阿濟格的鑲白旗游騎向來以輕捷著稱,能驅(qū)使察哈爾汗帳親軍的,只有掌管蒙八旗的多爾袞!

看來多爾袞這次的手筆不可謂不大,為了當個黃雀居然連如此精銳都派到了河南!

“劉宗敏這個蠢貨!”

他在心中暗罵,這位制將軍恐怕到現(xiàn)在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成了多爾袞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視野里沖鋒的蒙古騎兵突然裂成三股,左右兩翼斜插過來。

這些騎兵卻并沒有披重甲,反而穿著皮甲,看來是要“打草谷“了。

不待王卷之多看,四人就被潰逃的人潮推搡著往前。

“咻,咻,咻——”

牛角弓震弦聲里,外圍流民接連栽倒。

有個跛腳老漢剛躲一箭,第二支箭就將他釘死在地上。

顧正炎被潰逃的老漢撞得踉蹌時,恰巧抬頭去看手持大纛的那名騎兵。

鐵蹄踏碎陶甕的脆響里,兩道視線隔著百十步的黃塵相觸。

蒙古騎兵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即若無其事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手中的大纛卻有意無意地朝顧正炎相反的方向傾斜。

顧正炎喉結(jié)微動,轉(zhuǎn)頭變換上驚恐神色嘶聲大喊:

“散開啊!別聚堆啊!”

話音剛落,城頭佛朗機炮突然轟鳴,鉛子將流民轟成血霧。

蒙古騎兵立即蛇形走馬,借著流民當肉盾退到火炮死角。

鑲金護鼻的百夫長突然唿哨,五六個牧民裝束的漢子翻身下馬掏出的火油罐。

“燒賊迷目神火球!”

王二目眥欲裂:

“這些雜種要燒人開路!”

話剛落音,慌亂的流氓立時傳來數(shù)聲凄厲的慘叫,更多火油罐砸向流民最密集處,火焰霎時沿著潰逃路徑燒成火龍。

“快趴下!”

顧正炎暴喝聲中,一只鳴鏑已穿透一名奔逃者的脖頸。

第二支箭直奔王二面門,卻被王卷之反手刀背磕偏。

“嘭嘭嘭嘭……”

城頭垛口突然炸開五道白煙,王卷之猛然搖頭,卻見佛朗機炮的子銃在流民堆里犁出血溝。

“放箭!放箭啊!”

緊跟著城樓上的一聲疾呼,箭雨歪斜著落進七十步外的空地,反倒把逃向護城河的流民釘成刺猬。

“他媽的,快快快,鳥銃,上鳥銃!”

又是一聲疾呼從城墻上傳來,王卷之趕忙拽著牛有田滾進彈坑。

兩人剛剛趴好,五步外,一個穿緞面的商賈立時被霰彈轟碎腦袋。

王卷之抬頭望向城樓上混亂的守軍罵了一聲娘,這幫人根本分不清敵我,所有會動的都他娘成了靶子。

“媽的,火器局養(yǎng)的這些廢物!”

老營兵連滾帶爬的跑到王卷之身邊:

“放個鳥銃能把自己人燒著!”

仿佛回應他的怒罵,城頭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

兩門佛朗機炮因裝藥過量當場炸膛,崩飛的炮管旋轉(zhuǎn)著砸進潰逃人群,瞬間在蒙古騎兵刻意驅(qū)趕的人堆里碾出兩條血肉胡同。

一聲號角,所有騎兵齊刷刷后撤百步,這個距離恰好在守軍火器的射程邊緣。

城頭守軍卻依舊瘋魔,紅衣將軍炮竟調(diào)轉(zhuǎn)炮口,對著護城河里奔跑的百姓轟出實心彈。

鐵球轟入淤泥的悶響混著骨碎聲,護城河霎時泛起胭脂色的漣漪。

就在這時,西邊的地平線上突然騰起一線黑潮,數(shù)百騎踏著晚霞而來。

當先一面赤紅大纛上,“制將軍劉”四個黑字在風中翻卷。

“操他祖宗!”

王二一把扛起王卷之,另一手拽住牛有田:

“劉文秀這狗日的劫糧道回來了!”

老營兵轉(zhuǎn)頭沖著顧正炎嘶吼:

“驢日的還愣著干甚?趁他們狗咬狗趕緊躥啊!”

顧正炎趕忙跟上,書生蒼白的臉上濺著不知誰的血。

他邊跑邊回頭望,只見蒙古騎兵已重新整隊,而劉文秀的部隊卻按兵不動。

顧正炎看了看扛著王卷之狂奔的老營兵,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隨即隱沒:

“壯士,劉文秀為何不趁勢掩殺?”

“他個驢日的敢嗎?”

王二喘了口氣繼續(xù)道:

“韃子騎弓能百步穿楊,劉文秀這廝劫了白廣恩的糧車,怕是連箭矢都耗盡了!”

王卷之掙扎著從王二肩上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我沒流血而亡,倒快被你顛死了!”

揉了揉被硌得生疼的肋部,瞇眼望向戰(zhàn)場:

“這群蒙古騎兵八成就是來打劉宗敏臉的。區(qū)區(qū)數(shù)百騎攻城?找死還差不多!劉文秀想必也看出端倪,這才遠遠戒備。”

牛有田聞言撓著燒焦的頭發(fā):

“那城頭守軍慌個逑?”

“你當人人都跟老子這般見過血?”

王二往地上啐了一口:

“這群丘八怕是頭回見著活韃子,沒尿褲子都算他們有卵蛋了!”

話音未落,蒙古陣中突然響起三短一長的撤退號角,激得城頭守軍又放了兩發(fā)空炮。

王卷之盯著逐漸消失的塵煙皺了皺眉:

“這群韃子騎兵從出現(xiàn)到退兵剛好半個時辰,恰好在守軍封城的間隙出現(xiàn),難道就為了殺幾個流民?這出現(xiàn)的時機未免也太巧……”

話未說完,他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顧正炎。

正低頭整理箭囊的書生,感受到王卷之的灼灼注視后睫毛微顫,眼底的精芒乍現(xiàn)即隱,抬頭時只剩茫然:

“或許……他們本就是為打草谷……”

“管他娘甚陰謀詭計!”

老營兵突然扛起牛有田:

“趁著混亂,咱們還是趕緊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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