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

王卷之怒喝一聲苗刀出鞘如電，刀鋒擦著李文儒咽喉劃過。

這憨漢突然矮身翻滾，九環刀“鐺”地架住第二刀，哪有半點笨拙模樣。

“走！”

王二暴喝聲中，牛有田已被甩上肩頭。

悶頭前沖撞飛兩個守軍，厚背刀舞的呼呼生風。

顧正炎箭矢離弦時，什長正愣神望向這邊。

一箭貫穿咽喉的剎那，這什長剛想起來要張嘴喊人。

“嗖！”

第二箭緊跟著釘進另一名守兵眉心，尸體栽倒時撞翻了火把。

火油潑在甕城沙袋上，霎時竄起丈高火墻。

李文儒九環刀突然變招，刀背鐵環纏住苗刀猛拽。

王卷之順勢膝撞，卻被對方肘擊格擋。

“殺！”

二十多個守軍終于反應過來，長槍結成槍陣壓來。

“快走啊！”

王二怒吼一聲舉起一旁拒馬猛砸，三根槍桿“咔嚓”折斷。

有個守軍挺槍突刺，被顧正炎一箭射中面門。

“給老子死！”

王卷之突然撒手棄刀，一拳變招轟在李文儒膻中穴。

這憨漢嘔著血暴退時，苗刀已從九環刀中抽離，刀尖順勢挑開最近兩名守軍的紅纓槍。

“酸丁！快射那李文儒！”

王二挺身守在城門，虎吼一聲架住三桿紅纓槍。

眼角瞥見吊橋處寒光閃動，五名披甲守軍正挺著耥耙沖來，急得額頭青筋暴起。

顧正炎扣箭的手指微微發顫，卻遲遲不敢松手。

他三支連珠箭正釘在城門甬道，將沖來的守軍逼在掩體后。

此刻若調轉箭矢，城門守軍立時就會壓上！

書生深呼一口氣沖老營兵大喝：

“箭陣如堤，潰一穴則崩千里“

“操，拽你娘的酸文！”

王二怒罵一聲，死守門洞。

他刀鋒絞斷兩根槍桿，第三桿差點刺破皮甲。

老營兵索性棄了防守，厚背刀掄圓了劈向敵首！

“死來！”

李文儒暴喝一聲，九環刀卷起寒光直劈王卷之天靈。

刀鋒未至，刀背上九個鐵環已震得人耳膜生疼，李文儒用的正是榆林衛“破陣刀”的起手式“驚雷落”。

王卷之苗刀斜撩，刀身貼著九環刀內側滑過，借力將劈砍引向身側。

這一手“四兩撥千斤”，正是苗刀二十四式中的卸力絕技。

“好刀法！”

李文儒獰笑變招，九環刀突然由劈變掃，使出“橫掃千軍”。

王卷之足尖點地后撤三步，苗刀在身前劃出半圓，刀鋒與鐵環相撞間，迸出連串火星。

李文儒突然變招，刀光如瀑，將王卷之逼到火墻邊緣。

熱浪灼得王卷之后背發燙，卻見他突然反手一刀“白虹貫日”，苗刀自下而上斜挑，刀尖堪堪劃過李文儒左肋。

“嘶啦——”

布帛撕裂聲里，李文儒棉甲破開尺長口子，露出內襯的鎖子甲。

王卷之瞳孔驟縮，這廝穿的竟是邊軍精銳的制式內甲！

就在這時，城門處突然傳來王二的悶哼。

老卒左肩掛了彩，厚背刀卻仍舞得風雨不透。

顧正炎見狀，終于咬牙調轉箭頭——

“嗖！”

一箭擦著王卷之耳畔掠過，正中李文儒右肩。

這憨漢身形一晃，九環刀慢了半拍。

王卷之抓住破綻，苗刀如毒龍出洞，直取咽喉！

寒光一閃，李文儒的咽喉噴出一道血箭。

王卷之收刀轉身，三步并作兩步沖向老營兵所在的位置。

身后傳來尸體倒地的悶響，那憨漢至死還瞪圓了雙眼。

苗刀寒光未斂，王卷之已沖向城門。

右臂舊傷崩裂，血水順著手腕浸透刀柄，他卻恍若未覺。

七名守軍結成槍陣，三桿紅纓槍在前，兩柄耥耙側翼策應，還有兩名刀牌手蹲伏在后。

典型的“三才兩儀”陣。

“殺！”

殺聲剛落，王卷之左手鐵骨朵突然擲出，五斤重的鐵疙瘩呼嘯著砸向當先槍兵面門。

那守軍本能舉槍格擋，卻聽“咔嚓”一聲。

槍桿折斷的瞬間，鐵骨朵余勢不減，將整張臉砸得凹陷下去。

趁這空檔，苗刀已使出“秋風掃葉”。

刀鋒貼著青石板橫掃，兩名耥耙手的腳踝應聲而斷。

慘叫聲中，王卷之旋身躍起，苗刀精準劈進左側槍兵的鎖骨。

“噗嗤！”

刀身卡在骨縫里的剎那，王卷之突然松手，左手接住墜落的苗刀，順勢一記“回馬槍”。

刀尖自下而上捅穿右側刀牌手的下巴，從顱頂透出半寸。

剩下三名守軍肝膽俱裂。

王卷之右臂流血不止，左手苗刀卻不停歇。

“青龍探爪”直取中路。

“白蛇吐信”封喉左側。

最后一記“黑虎掏心”將最后一人釘在城門上。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待顧正炎沖到跟前時，七具尸體已呈扇形倒伏。

“驢日的......”

王二看著王卷之右臂浸透的血袖，喉結動了動：

“還能撐的住不？”

王卷之甩去刀上血珠，傷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不待說話，城內街巷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地面都在微微震顫。

“驢日的騎兵！”

老營兵神情大駭，一把拽過牛有田就往前跑。

顧正炎邊退邊射，箭囊已空了大半。

每支箭都精準釘在守軍必經之路，硬生生拖慢了追兵的腳步。

王卷之剛抬腳突然腦子一陣眩暈，眼前的景物跟著變得模糊。

他狠咬舌尖，鐵銹味混著劇痛刺入神經：

“操，裝逼過頭了......”

罵聲未落，身子踉蹌著歪了半步。

“驢日的逞什么能！”

王二飛起一腳，將牛有田踹向前方：

“你自己跑！”

說話間，老營兵扛起王卷之就往前沖：

“真重，你他娘的是不是吃秤砣長大的？”

話音剛落，城內蹄聲如雷，三十余騎正撞開街邊貨攤向這邊沖來。

領頭騎兵的棗紅馬突然人立而起，先前掀翻的糧車橫在路中，黍米糊了滿地。

戰馬打滑栽倒時，后面三騎收勢不及，頓時滾作一團，恰恰給了四人逃生的時間！

王二扛著王卷之沖出吊橋時，身后追兵已至城門洞。

鐵蹄踏碎青石板的脆響混著馬鞭破空聲，最近一騎距他們不過百步。

“放我下來！”

王卷之掙開王二，踉蹌著站穩。

“刺啦——”

他撕下半幅箭袖，咬著布頭在右臂傷口處狠狠打了個死結。

苗刀拄地濺起火星，迎著煙塵中沖來的三十余騎咧嘴一笑：

“你們先走，老子要一挑三十！”

“嗚——”

話音剛落，一聲號角突然撕裂暮色，緊接著城頭戰鼓如雷。

王卷之猛然轉頭，只見東面官道上塵土蔽天。

馬蹄掀起的黃云里隱約可見數百騎呈楔形陣壓來。

王二望著東面翻涌的煙塵突然嚇破了音：

“驢日的！蒙古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