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驢日的先撩騷,憑甚要額賠錢?
- 搶救大明的365天
- 萌新?lián)浣峙老x
- 2151字
- 2025-05-18 11:20:03
“何人造次?!”
炸雷般的吼聲過后,門外黃塵卷進個鐵塔般的漢子。
赭紅頭巾裹著亂發(fā),牛皮甲外罩著褪色青布衫,腰間雁翎刀銅吞口磨得锃亮。
身后十來個漢子清一色裹著紅巾魚貫而入。
來人牛眼掃過滿地狼藉,大手揪起壯漢守軍的發(fā)髻:
“李老四!你狗日的又訛外鄉(xiāng)弟兄?”
四個守軍頓時縮成鵪鶉。
瘦長臉更是捂著手腕哀嚎:
“劉掌旗明鑒!這三個探子......”
“探你娘!”
劉掌旗抬腳踹翻瘦長臉,指著四人罵道:
“上旬訛商隊說是買馬料,前日騙流民說是收門課,你們當老子瞎啊?”
王二剛要開口,王卷之卻按了按他肩膀飛快地掃過這突然闖入的十余人。
只見他們雖作流寇打扮,但站位錯落有致,彼此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能互相照應,又不妨礙各自施展。
且這些人握刀的姿勢出奇地一致,拇指輕扣刀鐔,其余四指虛握刀柄,恰是軍中好手慣用的“半出鞘”架勢。
那劉掌旗更是了得,看似粗豪的舉止間,腳步卻穩(wěn)如磐石,腰間雁翎刀雖未出鞘,但刀鞘隨著步伐微微晃動,顯是隨時可以暴起傷人。
如此看來,這伙人絕非尋常流寇。
再看那四個守軍此刻噤若寒蟬的模樣,王卷之心中已有計較。
這劉掌旗既能在眾人面前如此訓斥下屬,想必是個講規(guī)矩的。
眼下與其貿(mào)然開口,不如靜觀其變。
顧正炎顯然也看出了門道,不著痕跡地往王卷之身邊靠了靠:
“不可妄動。”
劉掌旗似乎聽到了這句話眼角猛地抽搐,彎腰拾起塊地上一塊雜面餅甩在李老四臉上:
“四石麥子換的守門差事,就是讓你們糟踐闖王名聲的?”
餅渣四濺間,劉掌旗掃了眼王卷之三人。
那個靛藍棉甲、手持苗刀的漢子,站姿筆挺如青松,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再瞧那書生打扮的,手中箭矢捏得極穩(wěn)。
最后是那個紅巾裹額、滿臉怒容的大漢,一看便是闖營老卒。
這古怪的組合讓劉掌旗嘴角抽了抽。
特別是那個持苗刀的,雖然穿著尋常布甲,但舉手投足間那股子勁,怎么瞧都不像是尋常流寇。
這三人要么是官軍細作,要么就是其他營頭的好手,橫豎都不是善茬。
若在鎮(zhèn)子里動起手來,即便能拿下,也難免折損弟兄,倒不如先穩(wěn)住他們,等出了鎮(zhèn)子再做計較。
“咳!”
劉掌旗清了清嗓子,沖著王卷之咧嘴一笑:
“三位弟兄面生得很啊?打哪個營頭來的?”
王卷之正要答話,顧正炎搶先拱手道:
“回掌旗的話,咱們是郝?lián)u旗麾下的,前些日子被打散了,正要去郟縣尋大部隊。”
“郝?lián)u旗的人?”
聽了書生的話,他抬腳踹翻半截條凳:
“恁幾個外鄉(xiāng)人進鎮(zhèn)子就安安生生喝湯吃餅,非要跟這些驢攮的置氣干啥?”
厚實的手掌拍在榆木桌上,震得陶碗跳起三寸:
“咱闖營是替天行道的義軍!”
說著突然揪住李老四的耳朵拎到人前:
“誰要是跟狗官軍似的訛錢刮地皮,老子第一個剁他爪子!”
柜臺后探出個包頭巾的婦人,劉掌旗沖她抬抬下巴:
“趙寡婦,算算砸壞多少物件?”
“三條木凳值......”
劉掌旗不待其說完抬手打斷道:
“趙寡婦,三條木凳算五百文,陶碗按三個銅子兒賠!”
說著指了指李老四:
“你四個驢攮的出五成!”
“憑甚!”
瘦長臉剛要叫屈,雁翎刀鞘“啪”地抽在他大腿根:
“憑你們先挑事!”
刀尖忽又指向王二鼓囊囊的褡褳:
“外鄉(xiāng)弟兄賠五成,義軍規(guī)矩,誰惹禍誰填坑!”
“五成?!”
王二聽了這話不樂意了,瞪眼指向李老四:
“驢日的先撩騷,憑甚要額賠錢?”
劉掌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拇指“咔”地頂開雁翎刀吞口:
“咋?義軍的規(guī)矩不算數(shù)?”
說著,他上前半步與王二對視:
“他們打你,你不會跑出來找巡邏隊?非要動手打壞人家東西?”
“跑?”
王二牛眼圓睜,看著劉掌旗不忿道:
“老子跟著闖王砍官兵的時候,可沒學過'跑'字怎么寫!”
“好!好得很!”
劉掌旗怒極反笑,一把攥住王二的領(lǐng)口:
“今日這錢你賠也得賠,不賠——”
雁翎刀“鏘”地出鞘三寸:
“老子就按軍法辦你個違抗軍令,以下犯上!”
王二蒲“啪”地打落劉掌旗的腕子,反手推得這鐵塔漢子踉蹌半步。
劉掌旗的身形還未站穩(wěn),十把雁翎刀已齊刷刷出鞘。
“找死!”
最前頭的紅巾漢子刀鋒貼地橫掃,專削腳踝的陰招卻被苗刀截住。
王卷之旋身轉(zhuǎn)腕,戚家刀二十四式“風卷殘云”蕩開三把刀,刀背順勢拍飛兩個撲來的紅巾兵。
劉掌旗突然暴喝:
“都住手!”
他目光掠過顧正炎繃緊的弓弦,最后定在王卷之的苗刀上:
“好漢這刀,砍過不少韃子腦袋吧?”
話音剛落,劉掌旗轉(zhuǎn)身指向窗外的戍樓,夕陽里隱約可見不少弓搭在垛口:
“但這鎮(zhèn)子有俺八十七個弟兄,三十六張硬弓,二十桿三眼銃,夠不夠留三位吃頓斷頭飯?”
王卷之自然聽出了這話中殺機,不動聲色地扯了扯王二衣袖:
“算我借你的,到了郟縣加倍奉還。”
王二這才如夢初醒,忙堆起笑臉:
“啥借不借的,些許銀錢罷了,賠!這就賠!”
說著掏出錢袋,又扭頭對王卷之擠眉弄眼:
“你個驢日的可得還額雙份啊!”
王卷之聞言翻了個白眼,一把抓過銀錢拍在柜臺:
“店家點點,可還夠數(shù)?”
趙寡婦連連擺手:
“夠了夠了!”
話音剛落,王卷之轉(zhuǎn)向劉掌旗抱拳道:
“劉掌旗,我等可以走了么?”
“請便。”
劉掌旗大手一揮,紅巾兵卒讓開一條道。
王二磨蹭著系褡褳,突然壓低嗓門:
“真不在這鎮(zhèn)上住......”
話音未落便被王卷之拽著后領(lǐng)拖出門檻。
三人前腳剛跨出門檻,劉掌旗一把薅住李老四的招風耳:
“恁帶二十個弟兄,三更天前把這三個點子做了!”
說著往地上啐了一口:
“下回弄事兒前多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恁那榆木疙瘩!這節(jié)骨眼兒孫傳庭擱潼關(guān)調(diào)兵往汝州戳,上頭最近管的緊,辦事前都支棱起耳朵瞪大眼!”
李老四聞言諂笑著露出豁牙:
“掌旗放心!弟兄們新磨的鉤鐮槍,正愁沒處開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