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不都給攮了?
- 搶救大明的365天
- 萌新撲街爬蟲
- 2037字
- 2025-05-13 18:36:49
老營兵一把扯住王卷之:
“額說哥哥!二十多個老兵油子!咱仨過去塞牙縫都不夠!”
話到此他復雜的看了一眼已經死去的女子:
“額跟了闖王五六年,啥慘狀沒見過?真要心善,挖個坑埋了得了!”
顧正炎聽了這話梗著脖子插話:
“大丈夫豈能任虎狼盤踞鄉里,雖千萬人吾往矣!”
書生沾滿泥漿的儒衫在夜風里獵獵作響:
“孟子曰……”
“曰你娘個腿!”
王二猛地轉身,唾沫星子噴了書生一臉:
“額看你驢日的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除了酸文啥也不懂,額跟著闖王打南陽時,親眼見過左良玉的兵吃人,他們能把活人綁在馬后拖成白骨燈籠!”
顧正炎聞言不退反進,一雙眼睛在月光下灼灼發亮:
“正因如此,更當誅此獠,某雖書生,亦知大義!”
王二被他這氣勢震得后退半步,隨即惱羞成怒:
“你他娘的......”
顧正炎劍指南方打斷,聲音陡然提高:
“今潰兵為禍鄉里,荼毒百姓,此乃天道不容,某必斬之!”
王卷之看著爭吵的二人,又看了看已經死去的女子,默嘆一聲。
目光越過土崗,望向南邊的黑暗。
那里或許有個村子,或許有二十多個潰兵。
但更重要的是,那里一定有活人能問路。
人老說時間就是金錢。
可眼下時間就是他娘的人命!
九天,還有九天,孫傳庭的大軍就要在郟縣斷糧!
“閉嘴!”
王卷之突然暴喝一聲:
“繞了三座土崗連個活人毛都沒見著,要么各走各路——”
說著,刀尖一指南方:
“要么跟著老子去抓舌頭問路,十個數,自己選!”
兩人聞言俱是一愣。
王二正盤算著到手的賞銀不能飛時,顧正炎已大步走到王卷之身側:
“吾雖書生,卻也知見義不為,無勇也。”
說著他斜睨著王二,嘴角掛著譏誚:
“總好過某些人,掛著義軍的名頭,行的是……”
“驢日的!”
王二聽了這話不干了:
“瘋子!全是瘋子!”
說完他悶頭往南沖了三步,突然扭頭啐道:
“驢日的!額走你倆咋不走?等著給額收尸啊?”
……
三人蹲在老槐樹虬結的枝干上,樹皮早被饑民剝得精光,露出白骨似的木質。
夜風掠過樹梢時,王卷之聞到了混雜著焦糊與腐臭的怪味,像是燒焦的棉絮浸在血水里發酵的味道。
透過枯枝望去,整個村子如同被巨獸啃過的骨架。
夯土墻坍了大半,露出里面焦黑的房梁,有截燒斷的紡車轱轆還在風中“吱呀”轉動。
“看碾盤。”
青石碾子旁堆著七八具交疊的尸首,最上面是個襁褓嬰孩,小手里還攥著半塊麥餅。
碾槽里凝著層黑紅色的漿體,招來了成團的綠頭蒼蠅。
“嘩啦!”
王二踩斷的枯枝驚起群烏鴉,黑壓壓的翅膀掠過殘破的村子。
“咯吱——”
殘破的窗欞突然被風吹開,露出條懸在房梁上的襦裙。
裙擺下那雙小巧的繡花鞋還在微微晃動,鞋頭綴著的珍珠早被扯得精光,只剩線頭在風里飄搖如淚。
風突然轉了向,腐臭味也越來越濃,顧正炎突然想要干嘔,卻被王卷之死死捂住了嘴。
祠堂方向騰起一片火光,醉醺醺的嚎叫聲刺破夜空。
七個敞懷漢子晃出祠堂門檻,當中兩個披著搶來的女人衣服,醉醺醺的學著女人的動作搔首弄姿。
“給爺跳個舞!”
疤臉的漢子將酒壇砸向碾盤,陶片飛濺中,三個披頭散發的婦人被推出祠堂。
最年輕的婦人肚兜上還繡著“百年好合”,應是新過門的新娘。
“老三押寶!賭這新娘子能挨老子幾刀!”
周圍頓時哄笑如雷,有人解下鑲玉腰帶往血泊里扔。
“驢日的......”
王二盯著一人手上的金鐲子喉結滾了滾,那成色比他上月劫的富戶還要好。
“等到了城……把這些兩腳羊賣給人牙子……夠換不少錢嘞!”
此言一出,醉漢們紛紛拍刀應和,王卷之卻已經數清了人頭。
祠堂內外二十三人,其中八個醉得東倒西歪,五個已經呼呼大睡,真正握著兵刃的不過十人。
他的目光鎖住西墻根,那里堆著七把強弓,但箭囊都扔在三步外的柴垛上。
“要不等等......”
聽了王二的話,顧正炎小聲接道:
“要不抓倆醉漢?”
王卷之聞言摸了摸下巴:
“要不都給攮了?”
王二一聽驚了:
“額日,來的時候你可是說綁個舌頭問個路,額就知道你又誆人!”
一旁的顧正炎聞言點了點頭:
“圣人有言'雖有智慧,不如乘勢',吾等當借夜色掩襲,捉其哨探問明路途,強似以卵擊石。”
王二不耐煩道:
“你個驢日的說人話。”
顧正炎縮了縮脖子:
“我是說……不如抓個舌頭問路……”
話未說完,祠堂門檻處的疤臉漢子一腳踹翻個酒壇子,碎片砸在一個老嫗的額角:
“老不死的!你閨女被爺們輪著疼的時候,怎不見你念列女傳了?”
周圍頓時爆發出哄笑,有個敞懷的漢子掏出火折子燎老嫗的裙擺。
碾盤旁的新嫁娘突然暴起,銀簪戳向獨臂潰兵的獨眼:
“畜生!”
卻被疤臉反手抓住手腕:
“夠烈!老子就喜歡聽烈馬叫喚!”
說著扯開新娘的肚兜,金線繡的鴛鴦登時裂成兩半。
看到這一幕的王卷之指節捏得咔咔響,咬牙指了指西墻根:
“我先去西墻根搶弓,等會跟老子一起把他們全給宰了!”
“你驢日的瘋啦!”
王二趕忙拽住他:
“當自己是常山趙子龍?咱們放把火驚馬,趁亂綁個醉鬼問話得了……”
話沒說完就被王卷之打斷:
“廢什么話,在這等我!”
王二望著哧溜滑下樹的王卷之罵了一聲娘后看向顧正炎:
“你個酸丁會使弓不?”
書生垂眸做了一個拉弓的動作:
“君子六藝,射居其五,然則紙上得來終覺淺......”
“說人話!”
“學生……學生只懂射禮章程。”
王二聞言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完球!這驢日的帶個不會射的酸丁,還他娘想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