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的手指在林道長咽喉前顫抖，重瞳中不斷閃過金芒與血光。少年全身皮膚下仿佛有無數小蟲蠕動，青銅紋路時隱時現，胸口嵌著的因果鏡碎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殺...了...我...“

清風的哀求突然變成凄厲的狐嘯，劍指猛地向前一送——

“噗！“

鮮血飛濺。

林道長的狐爪搶先一步刺入清風腹部，卻不是致命傷，而是精準地抵住了那塊融化的鏡片。狐丹殘留的金光順著指尖流入清風體內，少年渾身痙攣，重瞳中的血光稍褪。

“為師...教你最后一課...“林道長嘴角溢出血絲，“茅山...鎖魂針...“

他左手掐訣，心口處的七星烙印突然亮起三顆。三道銀光從烙印中射出，化作細如牛毛的銀針，精準刺入清風眉心、膻中、氣海三穴！

“啊——！“

清風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背后浮現出巨大的九尾狐虛影。懸浮在空中的七具“林道長“尸體同時炸裂，血肉在空中凝聚成七枚血色銅錢，環繞著少年急速旋轉。

夜游神分裂出的兩個身影突然同時開口：

“來不及了！“

“歸墟之門要開了！“

墓室地面轟然塌陷，露出下方無底深淵。更駭人的是，深淵中緩緩升起一盞人皮燈籠——燈罩用整張少女背部的皮膚制成，內側用金線繡著生辰八字，燈芯則是一截仍在跳動的人類指骨！

燈籠亮起的剎那，林道長看清了燈罩內側繡的名字：

**賀雪**。

人皮燈籠無風自動，緩緩飄向清風。燈芯跳動的指骨突然伸長，如活物般刺向少年胸口。林道長想要阻攔，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他的狐爪觸及燈籠的瞬間，竟穿過了虛影！

“這是...賀雪的皮？“林道長聲音發顫。

夜游神的兩個身影同時冷笑：“不，是你的。“

燈籠突然暴漲，燈罩上浮現出完整的人形——那是個與林道長一模一樣的背影，只是后心處有個碗口大的血洞。當“它“轉過身時，林道長如墜冰窟——人皮的面部一片空白，沒有五官！

清風突然安靜下來，重瞳直勾勾盯著燈籠。少年胸口的因果鏡碎片徹底融化，形成個金色漩渦。七枚血色銅錢被吸入漩渦，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原來如此...“夜游神的男性身影——張道陵的殘魂——恍然大悟，“玄塵子要煉的不是道胎...“

“...而是人燭！“女性身影——賀雪殘魂——接上后半句。

燈籠的空白面孔突然裂開一道縫，像是嘴巴一樣張合：“時辰到...歸墟開...“

深淵中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九根青銅柱從黑暗中升起。每根柱子上都捆著一具尸體——從服飾判斷，正是歷史上失蹤的九位斬狐人！

最中央那根銅柱上，玄塵子的“尸體“突然抬頭，心口的金光已經凝結成丹。老道士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尖牙：“好徒兒...為師等你多時了...“

清風的身體突然浮空，因果鏡融化形成的金色漩渦開始逆向旋轉。少年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青銅色的骨骼——那分明是斬狐劍的材質！

人皮燈籠的空白面孔突然浮現出五官，竟是林道長的容貌！它張開嘴，吐出一條猩紅長舌，舌尖卷向清風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夜游神的兩個身影突然合二為一。重瞳女子一掌劈向燈籠，另一只手按在林道長后背：“現在明白了嗎？你才是最后一塊拼圖！“

林道長心口的七星烙印突然全部亮起，七道銀光匯聚成鎖鏈纏住清風。少年發出痛苦的嚎叫，青銅化的軀體開始恢復血肉——但每恢復一寸，就有一道黑氣從毛孔中滲出，被吸入人皮燈籠！

玄塵子的尸體從銅柱上掙脫，踏著黑霧走來：“你以為...我為什么選你作徒弟？“

老道士撕開自己的道袍，露出心口處跳動的金丹——那根本不是丹藥，而是一只蜷縮的九尾狐胎！

“因為只有賀雪的血脈...“玄塵子的指甲劃開金丹藥表皮，狐胎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才能養出真正的'鑰匙'！“

林道長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賀雪臨死前詭異的笑容。她不是被殺的...是自愿赴死！

人皮燈籠突然爆發出刺目血光，燈罩內側浮現出完整的《茅山志》最后一頁——那頁記載的根本不是道術，而是一份契約：

**“甲子年甲子日，以斬狐劍為引，因果鏡為憑，張氏天師與狐族共啟歸墟...“**

契約最后的簽名處，赫然是玄塵子與...賀雪的筆跡！

清風的身體突然停止異變，少年茫然地低頭看向自己恢復如初的雙手。當他再抬頭時，重瞳已經變回正常的黑眸：“師父...我想起來了...“

“賀雪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