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的時間被抽干了。”**
陳墨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黑傘邊緣的水珠連成銀線。他合上那本染血的賬簿,紅墨水在雨水中暈開,像稀釋的血。
周沉盯著巷子深處——白手套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只在潮濕的磚墻上留下一串發光的數字:**26:00:00**。
懷表在他掌心震動,表盤上的倒計時突然跳轉,從**25天**變成了**26天**。
**他偷了那個男人的時間。**
“跟我來。”陳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林小雨在等你。”
周沉甩開他的手:“你知道她在哪?”
陳墨的鏡片反著冷光:“金融工程系,新校區B棟地下室——那個理論上還不存在的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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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校區工地被暴雨籠罩,塔吊的輪廓在閃電中像巨型十字架。陳墨帶他繞開保安,鉆進尚未完工的B棟。
地下室走廊盡頭有扇銹蝕的鐵門,門牌上用紅漆潦草地寫著:**“時空校準室”**。
推開門,周沉看到了林小雨。
她坐在輪椅上,膝蓋攤開著那本《時空拓撲學》,頭頂的藍光管燈將她的皮膚照得近乎透明。房間四壁貼滿股市走勢圖,每張圖上都用紅筆圈出了同一個日期:**2023年7月19日**。
“你來了。”她頭也不抬,“懷表吸收了‘清潔工’的時間?”
周沉一怔:“白手套男人是‘清潔工’?”
“時間管理局的底層員工。”林小雨轉動輪椅,露出背后巨大的電子屏,上面跳動著無數代碼,“專門回收像我們這樣的‘系統漏洞’。”
屏幕突然閃爍,彈出一段監控錄像——**周沉的父親在辦公室吐血,齒輪從喉嚨里涌出,而白手套男人站在一旁,手持懷表吸取那些齒輪。**
“時間債的實質。”林小雨指向屏幕上定格的齒輪特寫,“每個齒輪代表24小時壽命。”
陳墨突然走到電子屏前,調出一份檔案:“你父親簽的‘以子代償’,意思是——”
屏幕顯示出一份契約掃描件,條款第七條用紅墨水加粗:
**“若債務人無法償還,由其直系血親的時間抵充。”**
周沉的血瞬間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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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的輪椅發出機械運轉聲,她移動到房間角落,從暗格里取出一塊破損的懷表。
“這是我的。”她將表放在桌上,表蓋彈開,里面沒有指針,只有一團蠕動的藍色代碼,“第三次重生時,我找到了系統的漏洞。”
代碼投影到空中,形成一棵枝杈交錯的光樹,每個分叉點都標注著日期——全是周沉記憶里的關鍵節點。
“每次你改變過去,就會產生新的時間線。”林小雨指向一條閃著紅光的分支,“但‘鐘表匠’只允許存在一條‘主時間線’,其他的……”
她突然咳嗽,指縫滲出藍光。陳墨快步上前扶住她,掀開她后頸的衣領——
**皮膚下嵌著微型齒輪,正在緩慢逆轉。**
“你也是‘債務人’?”周沉震驚道。
林小雨慘笑:“不,我是‘抵押品’。”她調出另一段影像,“我父親是初代時間旅行者,他把我抵押給了‘鐘表匠’。”
影像里,年幼的林小雨被綁在鐘表店的工作臺上,戴白手套的男人將懷表鏈刺入她的脊椎。
懷表突然發出刺耳警報,周沉低頭,發現表盤上浮現父親的臉,老人正在迅速衰老,皮膚下浮現出齒輪的輪廓。
**“剩余可代償時間:72小時。”**
林小雨猛地抓住周沉的手:“你必須回到1995年,阻止校車事故!”
“那王錚會死。”
“不。”她指向代碼光樹的一個節點,“你要救的不是王錚,是當時也在車上的——”
電子屏突然爆炸,火花中沖出一個白手套男人,他的懷表鏈像毒蛇般纏向周沉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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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擋在周沉面前,檀木煙盒彈開,射出一枚齒輪擊偏了懷表鏈。
“走!”他拽起周沉沖向暗門,身后傳來林小雨輪椅的機械運轉聲。
在暗門關閉前的最后一秒,周沉回頭,看見白手套男人掐住林小雨的脖子,而她露出詭異的微笑,右手按在輪椅扶手的隱藏按鈕上——
**整間屋子突然被藍光吞沒。**
暗門在身后鎖死,陳墨的西裝被腐蝕出無數孔洞,露出下面機械構造的身體。
“你……”周沉倒退一步。
陳墨摘下破損的眼鏡,左眼球彈出,露出里面的微型攝像頭:“我是第二代抵押品。”他轉動頸部,齒輪咬合聲清晰可聞,“林小雨是我妹妹。”
懷表突然震動,顯示新消息:
**“漏洞已激活,剩余時間:72:00:00。”**
遠處傳來警笛聲,陳墨推著周沉鉆進通風管道:“現在你明白了嗎?‘鐘表匠’要的不是錢——”
管道盡頭透出微光,照出墻上用紅漆寫的巨大公式:
**ΔT=Σ(生命齒輪)**
“他要重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