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最近見過一個戴白手套的男人。”**
林小雨的聲音很輕,卻像刀鋒劃過耳膜。周沉盯著她石膏裂縫下的機械骨骼,金屬表面泛著冷藍色的微光——那絕不是1998年該有的技術。
“什么時候?”他問。
“上個月。”她低頭調整石膏繃帶,動作熟練得不像病人,“那人給了他一本賬簿,說能解決債務問題。”
懷表在周沉掌心震動,表盤浮現父親辦公室的畫面:**實木文件柜第三格,黑色燙金賬本,內頁沾著暗紅色污漬。**
他猛地合上表蓋。
“我得回去一趟。”
林小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別碰那本賬簿。”她的指尖冰涼,瞳孔在昏暗光線下收縮成一條細線,“紅墨水會腐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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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站在父親公司樓下時,懷表溫度驟降,表殼結了一層薄霜。
**不對勁。**
記憶中這棟六層辦公樓本該人來人往,此刻卻安靜得像座墳墓。旋轉門緩緩轉動,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十幾年沒人上油。
電梯停運,他沿著樓梯上行,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第四層財務部的磨砂玻璃上,貼著一張泛黃的告示:
**“即日起停止營業”**
日期是1998年4月1日——愚人節,也是父親前世第一次試圖自殺的日子。
但當他推開門,看到的不是預料中的空辦公室,而是——
**父親正在和一個戴白手套的男人下棋。**
男人背對著門口,西裝后領別著一枚銀制懷表鏈,和白手套形成刺目的反差。棋盤上的棋子全是微型鐘表,秒針滴答作響。
“將軍。”白手套男人落下一枚黑棋,棋盤突然發出齒輪咬合的咔嗒聲,所有白棋的表盤同時爆裂,玻璃碎片濺到父親臉上。
周沉沖進去時,白手套男人已經消失,只剩棋盤上一灘正在蒸發的紅墨水。
父親抬起頭,左眼被碎片劃傷,血珠順著臉頰滑落:“你怎么來了?”
桌上攤開的賬簿,內頁滿是紅墨水寫下的數字,正在像活物般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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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簿第三十七頁,周沉看到了那個名字:
**“鐘表匠”**
后面跟著一長串數字,不是金額,而是精確到毫秒的時間戳——**2023.07.19 14:28:33**,他空難的時間。
“這是什么?”他指著那頁問。
父親的眼神突然渙散:“債務……時間的債務……”
懷表突然瘋狂震動,周沉低頭,發現表盤上的倒計時正以十倍速流逝:**27天→26天→25天……**
他猛地合上賬簿,紅墨水卻像有生命般爬上他的手指,皮膚接觸的地方立刻傳來灼燒般的劇痛。
“別看!”父親突然清醒,一把推開他,“他在賬簿里埋了‘時間債’——你越是想改變過去,欠的就越多!”
窗外傳來鐘聲,周沉回頭,看到對面大樓天臺站著一個穿西裝的身影——白手套男人正俯視著他們,右手舉著一塊懷表,表鏈垂下來像條銀色的絞索。
父親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著細小的齒輪。
“快走……”他抓著周沉的衣領,“去找那個轉學生……她知道怎么……”
話音戛然而止。父親的眼球突然變得渾濁,虹膜上浮現出微型鐘表的倒影,指針逆時針旋轉。
懷表在周沉口袋里發出尖銳警報,表蓋自動彈開,投影出一行血字:
**“錯誤修正:周氏破產提前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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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在暴雨中狂奔,懷表不斷震動,表盤顯示父親公司的股票正在暴跌——比前世提前了五個月。
轉過街角時,他撞進一個人懷里。
檀木香。
陳墨撐著黑傘,金絲眼鏡上沾著雨珠,左手拿著那本染血的賬簿:“你父親簽的是‘時間契約’。”他翻開最后一頁,指著一行小字:**“以子代償”**。
雨幕中傳來齒輪轉動的咔嗒聲,周沉回頭,看到巷子深處站著白手套男人,他緩緩摘下一只手套——
掌心嵌著一塊和周沉一模一樣的懷表。
表盤顯示:
**“剩余時間:00:00:00”**